第16章 莫要怨我
黄耀明闷哼一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时候差不多了吧……要不要我去知会寨主一声？”
话音刚落，便听“哼”的一声冷哼，却是那诡计多多的沈阳角，也不知是何用意。
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反应，让黄耀明心中顿时打起了鼓，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这老狐狸，是想装作事不关己吗？好，我来给你们搭个台！”
他心中暗骂，抬脚便将那几个还在偷懒的家伙一一踹了起来。
那三个汉子被他一通乱踢，也只得极不情愿地爬起身，晃晃荡荡地走了出去。
黄耀明来到院中，扯着嗓子大喊：
“哎哟，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个人！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都叫出来！比试也好，干嘛也好，赶紧开始，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被他这么一催，那几个汉子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去传唤众人了。
不多时，五间木屋中便陆陆续续走出了不少山贼。
黄耀明一眼瞥见人群中的张小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兄，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心里应该清楚吧？这种事情，速战速决才是正理，拖拖拉拉的，只会徒增伤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
张小峰被他这番话挤兑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咦？怎么不见风寨主？莫非是怕了不成？”黄耀明继续挑衅道。
“寨主正在与延七当家的商议要事，很快便会出来，你急什么？”
“哈哈，莫非是两位还没开始，便想着要临阵脱逃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便见延赤霞与风滚草联袂而来。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黄耀明，一见到延赤霞，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
延赤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今日之事，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将这些碍眼的家伙通通收拾一遍。
风滚草面无表情地挠了挠头，这才缓缓开口：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想必大家都已知晓。我再重复一遍，对自身排名没有异议的，便站到我的左侧；想要挑战的，便站到我的右侧！”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山贼们，立刻便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
绝大多数的山贼都选择了站在风滚草的左侧，毕竟他们都曾亲眼见识过延赤霞的厉害。
而以沈阳角为首的五人，则慢悠悠地走到了风滚草的右侧。
风滚草也不催促，待他们站定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我，还有卓高明、马衡道、许仁达、郭壬生、张小峰，皆与延赤霞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
风滚草此言一出，人群中的韩彩妍顿时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分明就是寨主和那几个家伙为了方便控制延赤霞，故意编造出来的说辞。
她偷偷瞥了一眼延赤霞，却见他竟是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有些不忿。
也罢，毕竟是救命之恩，他想要报答，也无可厚非。
可是，凭什么他们就能称兄道弟，而自己却只能以属下自居？
“唉，早知如此，我便早些上山了……”
韩彩妍心中暗叹，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只要五峰山寨一日不散，这七人便会一直牢牢占据高位。
而自己，却因为晚来了区区数月，便永远失去了与延赤霞并肩的机会。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风滚草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我们决定，将一切事务都交由延赤霞全权负责。简单来说，谁能打败他，谁便是五峰山寨的新寨主！”
说到此处，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左侧的山贼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而右侧的五人，也同样没有异议。
见无人反对，风滚草便转头对延赤霞说道：
“延老弟，开始吧。”
“是。”
延赤霞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随即缓步走到院落中央。
就在这时，沈阳角突然目光一凝，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
只见此刻虽然正值寒冬腊月，但延赤霞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
这说明，他要么是天生体质异于常人，要么便是已达寒暑不侵之境。
“这小子，究竟是哪一种情况？”
沈阳角心中暗自思忖，以延赤霞的年纪，想要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无影神偷白蛟，却见他也是一脸凝重之色。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彼此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厚厚的棉袄，嘴角不禁同时抽搐了一下。
他们二人苦修甲子，尚且需要棉袄御寒，这寒暑不侵之说，莫非是那些所谓的七派一门掌门人才配拥有的神通？
延赤霞站定之后，目光缓缓扫过对面的五人，淡淡说道：
“喂，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黄耀明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这小子，居然敢学自己说话？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江湖上不是常说，切莫小瞧老幼妇孺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向沈阳角和白蛟求助，却见这两个老家伙竟像是没看到一般，各自顾自地望着别处。
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先去探探路！
黄耀明心中暗骂，却也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一把将身前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推了出去，没好气地说道：
“你先上！”
那汉子名叫千日醉，平日里最喜欢喝酒，武功在五人之中也是最弱的一个。
此刻被他推到前面，顿时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硬着头皮说道：
“在下千日醉，不知阁下是想空手切磋，还是想要刀剑相向？”
“你若空手，我便空手；你若用兵器，我便奉陪。”延赤霞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空手切磋一番吧。”千日醉故作大方地说道。
“随你。”
“……”
延赤霞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气，令千日醉心中有些不悦，但碍于对方身份特殊，也不好发作。
“这小子刀法据说十分厉害，只要不让他用刀，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千日醉心中暗自盘算，其实他最擅长的也是刀法，只是延赤霞的名声太过响亮，让他心中有些忌惮，这才决定以己之短，攻彼之短。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三才心法，将体内积蓄了十余年的内力尽数调动起来。
随着内力的运转，他原本有些僵硬的肌肉逐渐舒展开来，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
这就是十年苦修的成果！
千日醉不再犹豫，脚下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骨骼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千日醉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黄耀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分出了胜负。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场中的两人，心中满是震惊。
刚才千日醉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没能看清延赤霞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可是，千日醉竟然被一招秒杀？
虽然千日醉的实力在他之下，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吧？
“这……这怎么可能？”
黄耀明心中惊疑不定，下意识地看向沈阳角和白蛟，却见这二人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左侧的人群中走出了两个山贼，将昏迷不醒的千日醉抬了下去。
黄耀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廉思雄身上，抬脚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该你上场了！
廉思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延赤霞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问道：
“你想怎么比试？拳脚还是兵器？”
与大多数山贼一样，廉思雄最擅长的也是刀法，自从习武以来，他与人交手，几乎都是以刀对敌，很少赤手空拳地与人搏斗。
可是，见识了延赤霞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他哪里还敢托大？
赤手空拳都如此厉害，若是让他用刀，那还得了？
廉思雄心中暗暗叫苦，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还是拳脚吧。”
“那就来吧。”
延赤霞话音刚落，廉思雄便立刻运转内力，围着他不停地游走起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延赤霞却依旧双手下垂，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廉思雄顿时怒火中烧。
这小子，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就算你实力高强，不屑于出手，但好歹也应该稍微配合一下，转头看自己一眼吧？
“岂有此理！”
廉思雄心中怒骂，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深吸一口气，朝着延赤霞的后背冲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廉思雄高大的身躯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高高飞起，重重地摔落在地。
黄耀明见状，瞳孔骤然一缩。
这一次，由于廉思雄是从延赤霞身后发起的攻击，他终于看清了延赤霞的动作。
延赤霞的动作看似平平无奇，只是在转身的同时，随意挥出了一拳。
而廉思雄，则恰好将自己的下巴送到了他的拳头上。
“真是个蠢货！”
就算不擅长拳脚功夫，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延赤霞之所以能够获胜，完全是因为他的速度比廉思雄更快了一些。
当然，延赤霞那一拳的威力，也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这小子的内力，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厚得多啊……”
黄耀明心中暗自警惕，同时也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很快，便有山贼将昏迷不醒的廉思雄抬了下去。
黄耀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迈步走到了延赤霞面前，沉声说道：
“我要挑战你，用兵器！”
延赤霞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黄耀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他选择用兵器，是因为兵器比拳脚的速度更快，更容易出奇制胜。
可是，他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延赤霞同样明白！
还没等他开口反悔，便有山贼将一把朴刀递到了延赤霞手中。
“没关系，我刀法还算不错。”
黄耀明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他在附近五个县城闯下了“毒心狼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而延赤霞，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努力平复着心情，缓缓拔出朴刀，沉声说道：
“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还请……恕！”
原本，他是想说“还请见谅”的，但不知为何，在延赤霞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他竟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好说，我刀法生疏，若是伤了你，也请你莫要怨我。”延赤霞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黄耀明顿时愣住了。
与高手过招，最忌讳的便是生死相搏。
所以，在交手之前，他都会尽量避免激怒对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用上了敬语。
可是，延赤霞居然说他刀法生疏？
这小子，莫非是在故意羞辱自己不成？
黄耀明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统统抛开。
“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看我取你性命！”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心中杀机毕露。
他“毒心狼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些年来，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延赤霞这般年纪的少年。
黄耀明决定，一开始便使出全力，不给延赤霞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心中暗道一声，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中朴刀高高举起，朝着延赤霞当头劈下。
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蕴含着千钧之力，若是被劈中，就算是一块巨石，也要被劈成两半。
“啊！”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一些胆小的山贼甚至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忍心看到延赤霞被劈成两半的惨状。
而对延赤霞心生好感的韩彩妍，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