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崩溃
透过狙击镜，鹤川悠夏看到了她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呼吸一滞，咽了咽口水，还不等她说话，旁边的基安蒂发出一声惊呼。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基安蒂眯着一只眼睛，有些兴奋的盯着狙击镜中的人，唇角向上勾起，“是我们的报酬！”
鹤川悠夏心里咯噔一下，抱着狙击枪的手因为出汗有些滑腻，她空出手在袖子上抹了两下。
“剩下的还用我来吗？”
她知道自己这趟是躲不过了，她有预感，琴酒就在不远处盯着，如果她有什么反常，下一秒这天台上就只会剩基安蒂一个活口。
“不用。”基安蒂笑得有些癫狂，“这是我的！”
基安蒂享受瞄准的快感，这是组织内部都知道的事情，鹤川悠夏也是头一次近距离观看到基安蒂兴奋时的样子，就好像是狼看到了羊，如果不是狙击手这个身份，她甚至觉得基安蒂会兴奋的发抖。
“你还真是兴奋。”鹤川悠夏放在扳机下方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发白，她知道自己的作用，如果基安蒂失败，她便要出手弥补。
如果可以，她不想弥补，也不想亲眼看到一人的死亡……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基安蒂等待着任务对象将致命部位露出，“麦卡伦，准备好享受夜晚的狂欢了吗？”
“什么？”
不等鹤川悠夏反应过来，基安蒂已经扣下扳机，下一秒狙击镜里的男人被击中眉心倒下，大厅的人乱做一团。
那个男人，死了……
在明白事实的瞬间，鹤川悠夏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直接僵在了原地，面部肌肉不自禁的抽动，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牙冠打颤的声音。
“ok！”基安蒂兴奋极了，抓住旁边人的肩膀，“别看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浑浑噩噩的将枪拆卸放入背包，消除她们两人留下的痕迹，压低帽檐跟着基安蒂迅速撤离。
回去的路上基安蒂给鹤川悠夏描述着自己当时瞄准男人的感受，还盘算着他们这次的报酬要怎么花。
“把我放路边吧。”
“什么？”
“我说，我想走回家，吹吹风。”鹤川悠夏深呼了口气，抓着衣角的手关节泛白，“我有点热。”
“那好吧，等到你们小区附近的路口我再把你放下。”
这离鹤川悠夏的住处还有点距离，基安蒂可不想自己这位朋友累死在路上。
“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把我放下就行，走回去也就20分钟。”
“你确定？”基安蒂有些诧异，“你以前可是能少走两步就少走两步的人。”
“我觉得我今天需要消消食，肚子有些涨。”
“行，有事呼我！”对方都这么说了，基安蒂也不强求，听话的将人放在了十字路口。
看着红色跑车消失在视线里，鹤川悠夏摘下口罩放进兜里，这才慢慢的往浅井别墅区走去，此时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回放着男人倒下时的场景。
碎裂的玻璃，红的，白的，还有那被染红了的大理石……
以后她的生活将与这些为伴，而她是一个刽子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几声，赶忙小跑两步扶住前面的树，弯下腰呕了起来，空荡荡的胃实在是挤压不出东西，只能痛苦的干呕，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鼻尖，最后掉落消失在泥土里。
后知后觉的惊恐和生理不适让鹤川悠夏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她将自己蜷靠在树上，浑身颤抖，一只手紧紧扣着树皮，指甲因为用力而断裂。
霓虹国的一切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哪怕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两个月，这是她走过无数次的街道。
“凭什么？”她有些崩溃的质问着003，“凭什么被选中的人是我！”
她无法接受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罪犯，哪怕这个罪犯是假的！
“凭什么要我去面对这些，我也才二十多岁！”
狗屁的任务！狗屁的解锁！全踏马是哄骗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系统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它将普通人骗到这里，用蛮横的方式将人留下，作为工具帮助它完成任务，丝毫不会顾及到他们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有牵挂。
“我说过，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这是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003不太理解为什么它选中的宿主会情绪崩溃，这明明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狗屁的机会！再重复一遍糟糕的人生吗？”不是重生就能换个脑子，在一张随时可能变化的题型上，即使有标准答案也没什么作用。
“我已经够倒霉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更糟糕？”这刻她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坏人，起码现在是个坏人。
“你所认为的糟糕，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003明白鹤川悠夏现在正处气头上，它无论说什么都没用，隔壁系统跟它传授过经验，这时候就要安静，让宿主自己想通，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身份的转变。
“你先冷静一下吧，我知道今天的冲击力对你来说有点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明白。”
鹤川悠夏捂住脸，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想什么，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狙击镜里看到的画面，她真的没办法想象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她害怕自己慢慢接受了刽子手的身份，最后变得麻木，理所应当。
“鹤川小姐？”
一只手突然搭在鹤川悠夏的肩膀上，她吓得瞬间抬头，对上了萩原研二那双担忧的紫眸。
“萩原警官！”
“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会遇到认识的人，他也是刚加完班回来，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可怜巴巴的蜷缩在树旁，肩膀还在抽动，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
看到鹤川悠夏那副哭到双眼红肿的样子，萩原研二更加确定小姑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先擦擦，在这里等我一下。”将纸巾塞进鹤川悠夏的怀里，便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搞什么？”鹤川悠夏拿着纸巾，看着萩原研二离开的背影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大半夜还要碰到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