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有谁是谁的救赎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爱罗。”镜夜叹了口气。
“但是……”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栗着，我爱罗紧紧攥着镜夜的衣角。
“听我说，我爱罗。人活着都会伤害别人，或是受到伤害，可是人不会那么轻易讨厌一个人的。
夜叉丸说的是错的，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反而会轻易讨厌一个人。甚至在那个人丝毫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厌恶着，憎恨着。”
镜夜斟酌着语气，一点一点给小熊猫顺毛，
“你没有必要去求得这样的人的谅解，因为他们的厌恶和憎恨本身就是自私的。在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善意和爱之前，那就学会爱自己——也许他们想要告诉你的就是这样，希望我爱罗可以变得坚强。”
“但是……但是……”
无措的抓住镜夜递过来的手，我爱罗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呐，我爱罗，”感觉到我爱罗稍微冷静下来，按着我爱罗的肩膀，镜夜蹲在我爱罗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夜叉丸分明想要杀你，却被你轻易杀死呢？”
“因为他太弱了。”
“好吧……”镜夜挫败的叹了口气，“那，他明知杀不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杀你呢？”
“为了任务，是父亲给他的任务。”浑身战栗着，我爱罗低下头去，仿佛又陷入到当时那种可怕的情绪中去。
不想看着我爱罗痛苦，但是镜夜知道，他必须这样做。
伤口没有得到治愈，就被匆匆掩盖，只会恶化，腐烂。
不去管的话，伤口就会感染发炎流脓……不愿去面对的伤口就是这样，所以他现在得逼我爱罗去面对。
挑破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皮肉，切开腐肉，让脓水混着血水流淌干净。
然后上药，包扎，等待它真正长好。
虽然可能会留下无法消失的伤痕，但是只能作为曾经受到伤害的见证，仅此而已。
“但是夜叉丸也说过的吧，他可以拒绝的。”镜夜的声音几近冷酷。
“他恨我！”我爱罗的情绪再度失控了，他无意识的冲着镜夜大吼大叫，“他恨我害死了母亲，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我是背负着诅咒出生的怪物！”
“不是的，害死你母亲加琉罗的，才不是我爱罗！
为了保护村子，为了……大家。
你的母亲，一定是怀着一颗坚强的心，才选择生下了你。
我爱罗根本不是怪物。
夜叉丸是骗你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抱着被你杀死的决心才出手的，为了让我爱罗可以压制自己身体里的守鹤。这才是事实，我爱罗也看到了吧”
镜夜将我爱罗抱在怀里，轻声说，
“我爱罗并不是守鹤转生的怨灵，而是饱含期待出生的孩子，为了让我爱罗可以掌握强大的力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突然打断了镜夜的话，我爱罗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么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力量。”
镜夜愣住了。
是啊，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这个孩子的感受……
他们都是将自己的爱憎强加到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
饱含着为村子奉献，将我爱罗生下来就逝去的加琉罗是这样。
强迫我爱罗成为人柱力，为了试探我爱罗，抹杀我爱罗感情的罗砂是这样。
接受命令，暗杀我爱罗，教会我爱罗什么是爱却又残忍的欺骗我爱罗的夜叉丸是这样。
那些希望控制守鹤的力量为己所用，牺牲我爱罗成为人柱力，却又用冷暴力对待我爱罗的砂隐村人，也是这样。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我受够了——
瞬间满溢的杀气令空气都隐隐颤栗起来！
逸散的气流将我爱罗推开，没有任何防备的我爱罗跌倒在地，无措的看着镜夜——
——那样的感觉……这个哥哥，是和他一样的吗？
“宇智波，镜夜……”试探的叫出那个名字，我爱罗爬起身，艰难的冲上前去。
周身保护我爱罗的砂被无形的气流切割开来，绕是有砂的保护，我爱罗还是被无孔不入的气流划伤，全然不顾自己被伤到，我爱罗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镜夜的手。
“你怎么了？”
模糊中，一个满是无措的声音将他唤醒——瞳孔中的六只勾玉模糊了一瞬，镜夜捂着眼睛踉跄跪倒在地。
“可恶……”
差点再次失控了……
淋漓的鲜血沿着指缝流淌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开斑驳的颜色。
“你受伤了……”
我爱罗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镜夜的手，却被镜夜一把抱住——
“抱歉，”泪水混合着鲜血，染湿了我爱罗的衣服，将脸埋在我爱罗的肩膀上，镜夜微微有些颤抖。
他真的，差点又失控了！
再度坠落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
要是真的沉沦，他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分明那样的力量……他可以掌控了才对。
可恶……
“谢谢你，我爱罗。”镜夜紧紧抱着我爱罗，仿佛是在证明某些事情。
证明，他还意识清醒着，没有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和我一样吗？”我爱罗犹豫着问。
“啊……虽然原因不同，但是……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镜夜勉强笑了一下，做出的却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说，
“拥有强大的力量未必是件好事，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是否可以承受这样的力量……
但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爱罗，你也好，我也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无法逃离的命运。”
镜夜低下头，“对不起，我爱罗，对此我也无可奈何，但是我会努力去改变他。”
……果然，他从来都不是谁的救赎。
深陷更深黑暗的自己，不可以也不能去救赎别人。
但是还好，我爱罗阻止了他……
靠在我爱罗身上，镜夜疲惫的闭上眼睛，呢喃着说，
“至于如何去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找到那个答案的，要是我爱罗找到答案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嗯，我会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互依偎着。
仿佛时空交错。
夜叉丸与我爱罗的身影，与镜夜和我爱罗的身影重叠。
窗外，弥漫的风沙模糊了所以道路，如同看不清的命运，与未来。
“要是你做出了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我会阻止你的。相应的，如果未来我被黑暗所吞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也希望你可以阻止我。”
将昏睡过去的我爱罗抱了起来，镜夜看着我爱罗犹带泪痕的睡颜，轻声说，
“睡吧，我爱罗，好梦。”
——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镜夜偏过头去，看到了走进房间的罗砂。
罗砂惊讶的看着满脸血的镜夜，对上镜夜那双六勾玉的写轮眼，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接到暗部报告的异动，罗砂立刻丢下手边的事务赶了过来。
但是……看来已经结束了。
看到躺在床上安睡了我爱罗，罗砂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震惊——
“你……”
看着罗砂一副诧异的表情，镜夜随手摸了一把眼睛，果不其然一手血。
“如你所见，守鹤的问题解决了，”镜夜眨了眨眼睛，试图令自己被鲜血模糊成一片猩红的视野清晰一些。
“那阁下？”罗砂意有所指。
“以防万一，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镜夜随口扯了个理由出来。
他不是不明白罗砂话里话外的意思……
真是的，怎么可以利用完就赶人呢！
镜夜冲罗砂翻了个白眼，配上自己一脸血的表情和六勾玉的写轮眼，可以说是很有威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