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避子汤
只见那小东西虽也跟众人一样低着头,看似乖巧,手指却无意识地玩着发尾,显然是认为眼前的事同她无关。
见她这样,时赫辰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许女郎以为如何?”
许闻溪没有想到大人会突然叫自己,顿时慌乱地站起身。
好在刚才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听,而这个问题她也确实知道,但诸位官员都不曾回答,自己若是答了……
许闻溪脑海中百转千回,掌心微微发热,就在她准备回“不知”的时候,主位上的大人再次开口了:
“嗯?”
虽然只是一个不变喜怒的音,却让闻溪心中猛然一跳,慌忙低下头,觉得大人不怒自威,全然不敢说谎,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回道:
“回禀大人,城中粟米的价格为80文一石,城外粟米的价格为75文一石,若是直接到佃农手中收,还能更便宜些。”
闻言,时赫辰微微挑眉,他原没期待她能答出来,就算是答出来也可能只是城中大致的价格,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知道的如此细致。
时赫辰不动声色地问道:
“家中做何营生?”
“回大人,家中经营着布庄。”许闻溪恭敬地低着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民女商户出身,在这钻营之道上消息难免灵通些。”
许闻溪这话看似贬低了自己的身份,却保住了诸位官员的面子,这样好歹谁也没有得罪。
“好一个消息灵通。”这次时赫辰的面上是彻底染上了笑意,说罢自己饮下了一杯酒,道:
“很好。”
也不知是在夸酒,还是夸人。
不过在坐的官员们却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待宴席结束的时候,许闻溪的小衫都已经被汗浸透了,这膳用得和上刑似的,好在那位大人没有再叫过自己。
“恭送大人。”
许闻溪站在官员的末尾行礼,跟着众人一起目送大人离开后,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便也上了沈府的蓝顶小马车离开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自己的马车刚过去不久,一辆同样不算显眼的单匹马车就驶了出来,堂而皇之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回府的路上,许闻溪微微撩起车窗的帘子,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行人小贩,以此来放松心情。
可当她看到一个挺着孕肚的妇人时突然顿住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猛然袭来,一张芙蓉面顿时都吓白了。
“去回春堂!”许闻溪立即出声,将一旁的红姒都吓了一跳。
红姒紧张地问道:
“娘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许闻溪稳了稳心神回道:
“无事,只是去请个平安脉而已。”
红姒将信将疑,毕竟刚才许闻溪的模样可不像无事的样子。
一路上许闻溪无意识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回春堂,还不等红姒扶她,就匆匆下了马车。
待进入医馆后许闻溪反而镇定了不少,跟着小童进了女客单独的客间后,便对一旁的红姒说道:
“你去对面的八宝斋给我买些点心。”
闻言,红姒抬头看了许闻溪一眼,要知道八宝斋的点心偏甜腻,素日里他们娘子并不喜欢。
“是。”饶是心中有疑,红姒却也没多问,只是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在确定红姒已经离开之后,许闻溪直接从荷包中取了一枚钱庄通用的五两金元宝放在大夫面前。
原本不慎在意的大夫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定在了那金灿灿的小元宝上。
要知道在大业官家虽然规定五十两银子可换五两金,但实际上就算是在钱庄不给点好处也很难换到金子的,金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
半晌大夫的目光才从那元宝上撕了下来,小心地问道:
“不知小娘子要看什么病?”
“不看病,开副药就行。”
“投毒的事老生不干。”老大夫说着慢慢将元宝往许闻溪的方向推了推。
许闻溪见此轻笑一声,说道:
“不是让你投毒,只是让你开一副避子汤而已,不过不能记在脉案上,若是来日有人同你问起,你就说只是寻常的四物汤。”
说罢闻溪将元宝重新推到大夫面前。
“只是如此?”老大夫狐疑地问道。
“只是如此。”闻溪轻轻点头。
老大夫闻言一咬牙终究是将那元宝收了,并说道:
“暑气炎热,老生这就去给娘子抓一副清热祛湿的汤方。”
“那就劳烦了。”许闻溪笑着点了点头。
这大夫也是个妙人,知道许闻溪想做的隐蔽,直接连药方都不写,不过药童的手,而是自己去亲自抓药。
甚至连借口都替许闻溪圆好了。
然而那老大夫的药还没抓好,就被人请进了后院。
一个身着黑绸束袖的近侍恭敬地对坐着的男子说道:
“爷,这就是刚为许娘子看诊的大夫。”
老大夫也没有想到金元宝还没有焐热,这麻烦就已经来了。
“看的什么病?”
时赫辰在问这话的时候,回想着昨夜与今日所见到的许闻溪,可怎么看也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这……”
老大夫刚想开口就被那近侍打断了。
“想好了再回话,若是有半点虚言哄骗了我们大人,恐怕就算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那近侍分明长着一双笑眼,可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煞气。
“啊?大…大人?”那老大夫顿时吓坏了,他原以为最多不过一点后宅阴私而已,哪想竟然还能沾染上官司性命。
一时间怀里的金元宝都快成烙铁了,在金钱和性命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立即一五一十的将许闻溪说过的话倒了个干净。
而时赫辰越听面色却越发古怪,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她让你开的是避子汤?”
“千真万确,小人可不敢有半句虚言啊!”老大夫一时间就差赌咒发誓了。
时赫辰想了想昨夜里那小东西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莫非她以为昨夜两人敦伦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