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特立独行
瞥了一眼心中的小地图，熊猫默默记下了这片区域，誓不再此寻找浆果。
……
独自漫步于寂静的山林，昔日的喧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维度。
半米深的雪地中，熊猫体验着前世梦寐以求的场景，然而现实远不如想象中美妙。
积雪没过了熊猫的半截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柔软的腹部更是沾满了冰雪，渐渐凝固成冰块。
这些冰块随着步伐摇晃，宛如风中铃铛，只是这铃铛太过冰冷，让熊猫裸露的小腹难以承受。于是，熊猫不得不频繁停下脚步，清除腹部的冰块，这大大拖慢了他的行程。
直至黄昏降临，他才抵达夏日捕鱼的小溪。溪水已凝固成厚厚的冰层，熊猫尝试用爪子敲击，却发现那足以开罐的利爪在此刻显得无力，冰面仅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熊猫干脆站上冰面，用力践踏，却收效甚微。
原计划饮水并借冰洞捕鱼的计划落空，熊猫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冬季野外生存的难度。查看心中的小地图，他决定溯溪而上，前往主河道碰碰运气，或许能在那里发现冰封的鱼儿。
半小时后，熊猫来到了宽阔的主河道，河面平静无垠，这样的景象在山林中颇为罕见。寒冬之下，河面冰封数尺，除了人类，无动物能穿透这层冰面捕捞水下生物。东北地区每年的冬捕闻名遐迩，大马哈鱼、江雪鱼、鲟鳇鱼等冷水鱼类丰富。
熊猫回忆起前世纪录片中东北渔民的冬捕盛况：他们在冰面上凿开一米直径的冰洞，布下渔网，一网打尽过往的江鱼。这项古老的捕鱼技艺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每次出海都能满载而归。那些江鱼非同一般，肉质鲜美，令人垂涎。
然而，如今没有人类工具的辅助，仅凭熊爪破冰捕鱼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即便成功破冰，黑熊也无法在冰冷的河水中潜泳捕鱼，那可是北极熊的专利。
行走在坚实的冰面上，熊猫的脚掌感受着阵阵寒意，一个响亮的喷嚏在冰面上回荡开来。在这空旷的河面上，熊猫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旅者。
孤独与否，熊猫并不在意，他只期盼能有幸遇见冰封的江鱼。然而，广阔的江面要找到一条冰封的鱼谈何容易。直至夕阳西下，熊猫依旧一无所获，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很正常，心中难免涌上一丝失落。他决定再沿江寻找一会儿，若依旧无果，便只能另寻出路。
冬日的阳光似乎只负责照亮，丝毫不能温暖身心。阳光照在冰面上，反射的光芒让熊猫的视线变得模糊。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前方冰面上赫然露出半条鱼身。
熊猫兴奋地奔去，那近半米长的江鱼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被冰封在河中，如同一面冰中的旗帜。
“小家伙，你这离世的姿态倒也别致。”
熊猫心中暗自调侃。
在那冰封的河流表面，沉睡着许多早已逝去的鱼儿，它们大多因疾病而终。这样的存在，人类自是不会纳入食谱。
然而，对于黑熊而言，这却是无伤大雅之事。作为知名的清道夫，任何食物，即便是腐朽至生蛆，它亦能甘之如饴。
熊猫对此感同身受，夏日里，熊妈妈便尝过不少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野味。每回，熊妈妈总是慷慨地与熊猫分享这份“美食”，只是熊猫从来都是婉拒的。
时间久了，熊妈妈察觉到熊猫对腐食的坚决拒绝，甚至几度试图矫正熊猫的这一“偏差”。
但对于这个特立独行的大孩子，他竟束手无策，最终只能放手让熊猫随心所欲。
河面冰层之下，鱼儿们的身躯半隐半现，唯有腰至尾部裸露在外，其余皆被严寒禁锢。
熊猫用锐利的爪子轻叩冰上的鱼体，那硬度堪比磐石。
随即，熊猫扬起熊掌，猛地一击砸向冰鱼。
“咔嚓——”
鱼身露出水面的三分之二，在熊猫的一击之下应声断裂。力道之猛，令断尾飞出十几米远，落在冰面上后，又滑行了一段距离。
望着远处的鱼尾残骸，熊猫嘴角微抽，显然力道失控了。
它小跑至前，轻轻叼起那半截鱼尾，这如石坚硬的冰鱼，即便是熊猫也无法轻易咬碎。
真是硬得不可思议！
既然无法细嚼慢咽，熊猫索性将鱼尾整个吞下。
随着断尾滑入食道，一股透骨的寒气自熊猫体内蔓延开来，比冬日里吃冰淇淋还要刺激几分，熊猫不禁打了个冷战。
抖了抖身子，饥饿感似乎也被这股寒意凝固了。
即便如此，熊猫仍决定返回，将那条鱼剩下的部分解决掉。在这食物稀缺的冬季，浪费是不可取的。
剩余的三分之一紧邻鱼腹，那里最为肥美，肉质也最为丰厚。
此时，熊爪显得有些无力，熊猫只好用牙齿一点点将其撕裂。
它伏低身子，头部侧倾，整张熊脸紧紧贴合在冰面上，唯恐舌头不小心被冰粘住，熊猫本能地将舌头缩回，远离那冰冷的威胁。
这样一来，熊猫的姿态显得颇为逗趣，满载着滑稽之感。
黑熊的咬合力度非同小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将剩余的部分一次性咬断。
熊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那条江鱼身上镌刻下一排深深的牙印。有了这些痕迹，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熊猫顺着印记使力，最终成功将剩下的鱼肉撕扯下来。
一口吞下江鱼的瞬间，熊猫心中不由得生出感叹：“这世道，连吃条鱼都这么不容易……”
好不容易解决了半条鱼，望着河面下冰封住的另一半，熊猫果断选择了放弃。与其在这里耗时耗力，还不如去山林里碰碰手气。
腹中有食，熊猫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踱步至河岸边，它找到了一块干净无痕的雪地，低下头，张开它那宽大的熊嘴，将大量白雪纳入口中。
口腔内的温度还未及将雪水融化，熊猫便咕噜一声将雪团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