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运齿轮的分叉口
“开门。”
“是！”
“公台，昨日清晨的事你知道么？”张辽面色复杂。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陈宫面无表情，他之前尽全力对抗曹操都失败了，现在已无心再去探讨关于曹操的任何事情。
陈宫：累了，毁灭吧，我不配。
“可，还请公台救我一命！”张辽突然颤抖的说道。
“？”
“昨日，丞相从董承府搜出皇帝血书，上面有许多人联名要诛杀丞相。”
“所以你上了这血书名单对吧？”
陈宫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啊，不知道是何人将我的名字划了上去。”张辽那些并州狼骑的兄弟还在不少，昨夜偷摸着告诉他这个消息，并希望他快点逃跑，但张辽现在很纠结，一是他本就是降将，如果再逃跑，那与吕布有何区别？二者是，他不相信曹操会在接受他投降后还下令处死他。
可张辽还是怕呀，就昨天曹操那发癫了一样的样子，就算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曹操不会或者不敢杀他，张辽也赌不起。
“哦？”陈宫这时候来兴趣了。
“那这个名单上除了那些已经被处死的人外，还有哪些人尚且存活？”
“刘备、马腾、于禁、荀彧、高顺、你、我。”张辽抽了抽嘴，一开始看到这张名单的时候，他都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个障眼法，但是
“哈哈哈哈！”陈宫听到这里，双肩颤抖，开始大笑。
“公台为何发笑？”
“刘备身后定有高人相助！”陈宫眼放精光，随后站起身来。
“文远，你想死吗？”
张辽愣了一下，他怀疑陈宫跟曹操一样也癫了，我问你我会不会死，你现在跟我说你想不想死。
“我只是不希望憋屈的死去。”张辽摇了摇头，在曹营待久了，作为降将，一直被那些曹本家和元老看不起，平时有打仗的机会也轮不到自己。
也许一般人投降后只渴求一个苟活的机会，但张辽很明显不是这种人，和平年代他希望的是建功立业，在高山上策马挥枪，剑指异族，是乱世，那就是平定中原，扫清六合。
“那你愿意背逃离曹操吗？”
“这曹公尚未负我，我怎能背叛他？”张辽表现的有些犹豫，虽说衣带诏上有他的名字，但也许，也许曹操不会相信呢？
“哈哈哈！这是我活了三十多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陈宫又开始发笑。
“你宁愿将把自己的性命寄交在曹操的道德水平之上？”
“这”
“霍光汉武尚且能性情大变，何况曹操？”
张辽无言。
“文远，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人总会改变的。”陈宫眯着眼。
张辽身体发抖。
“如果曹操明日就要处死高顺和我，文远，你该怎么办？”陈宫进一步打破张辽的心理防线。
那后日处死的就是我了!张辽脑子都要炸了。
“公台，那我该如何是好？”张辽问道。
“曹操有没有给你兵权？”
张辽微微点头，之前曹操为了安抚降将，又或者说为了彰显自己爱惜人才，有胆魄的水平，给了张辽一张虎符。
“那就以你本部为底，在傍晚诈称军演，引动哗变，而你我高顺三人则趁乱逃离许都！”
“可是我们逃去哪？”
“徐州。”
————
“丞相他无事吧？”夏侯惇急切的问道。
“将军，丞相他无事，好生休息便好，就是，不要让他受到太大的刺激。”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神‘不经意’的瞥向夏侯惇紧抓的剑柄。
太医:你再这样我就成吓猴蹲了。
“孟德！”夏侯惇急切的扶住曹操。
“我昏迷期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曹操眉头紧皱，扶着头上的冷巾。
“这”夏侯惇嘴巴卡壳了。
“嗯？”曹操一把扯下自己头上冷巾，“我，昏迷多久了？”
“一日有余。”夏侯惇紧张的回道。
“来人呐！唤许褚！”
“丞相。”
“我昏迷多久？都发生了什么事？”
“一日有余！”许褚挠了挠头。“不过在您昏迷期间，确实发生了一件小事。”
“什么事？”
“张辽叛逃了。”
“还有呢？”
“连带着陈宫，高顺两人逃向东方。”
“”曹操揉了揉眉心，“怎么逃的？”
“是张辽手底下的士卒半夜不睡，在那搞演出，然后，呃？莫名其妙就发生了炸营？”
曹操：？
在曹操看来，许褚说的话简直就是荒谬，首先不是曹操自夸，在群雄割据期间脱颖而出的自己，军队统率力不说是第一，但也能说是不弱于任何一个诸侯吧？而且平时我也没亏待他们啊？怎么能这么对我？
再者他曹儿黑的威慑力也还在啊，不久前才给董承三族社区送温暖，就算那些兵痞子吃硬不吃软，我这软硬皆施
我昏迷了将近一日有余，连个炸营的原因都解释不清楚？！
难道夏侯惇、夏侯渊、曹纯、曹洪、曹仁、曹休甚至我儿子曹丕曹植全是吃干饭的？！
再者文臣里荀彧、荀攸、郭嘉等人也是吃干饭的？！
不知道炸营会导致什么后果吗？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许都城内吗？！
不行，越想越不对劲。
“炸营的事解决了吗？”
“不久前于禁持假节钺安抚住了兵营士卒。”许褚老实得很。
“是么”曹操眯了眯眼，起身就向外走去。
许都郊外，军营，弥漫着一股焦炭味，闻起来让人感到犯恶心。
春娇四月，正是染病的流行季。
军营里，不少的士卒随意的躺在帐篷边，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呻吟。
军营门口，士卒拦住了曹操许褚一行人。
“丞相！”于禁赶到了军营大门前，赶忙半跪在地，双手抱拳，并示意士卒跟着跪下。
顿时一片铠甲哗啦啦摩擦的声音。
气氛沉寂半响，曹操开口了。
“于禁，你的事我听说了，你干的很好！”曹操下马拍了拍于禁的肩膀，“不过，可不能只有周亚夫的形而无周亚夫的神啊！我现在要去许昌城内商议大事，就不在此久留了！”
说着，曹操翻身上马，抽动马绳，离开了军营。于禁半跪于地，茫然的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不是，你不应该赏点什么给我吗？好歹没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我扛下来了啊！
于禁看着曹操的背影，心里犯嘀咕，殊不知远处的曹操眼里充满了冷色。
千年后的霉国里，肤色正确者总会对肤色错误者戴上有色眼镜。
曹操回到许昌城内。
“诸位，对张辽叛逃此事，作何感想？”曹操眯着眼发问道。
他知道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在座的也知道自己是聪明人，曹操也是聪明人。
所以这一话的意思是浅显易懂的。
你们想撇开之前军队炸营的事我不做谈，也不理会，但现在你们必须对这件事的起因以及结果还有解决方案给我做个讨论！
但众人保持沉默。
“明公，还记得驱虎吞狼否？”程昱看了看沉默的众人，知道这件事只能自己来说了。
“哦？程昱有何见解？”
“此乃阳谋也。”程昱摸了摸山羊胡，目光看向郭嘉、荀彧、曹操三人。
就像最美味的美食往往只需要最简易的烹饪方法一样。
又或者如阿基米德所说，给我一个基点，我能撬起一个地球。
程昱不知道所谓的金刀计，但他知道，有个十分厉害的，精通人性的谋士，在利用曹操的猜疑心搞鬼。
暗中的谋士以衣带诏为基点，写上吕布遗将，以及于禁和荀彧的名字。
吕布遗将必不用多说，上了衣带诏，就算自己不是真的想参与，也会被曹操怀疑，就算曹操浑身一哆嗦识破了这番计谋，张辽他们知道吗？不知道，董承、种辑、王子服等人是一定要杀的，杀了后了？
张辽肯定会怕啊，那不得赶紧跑？
问题就出在这了。
程昱眯了眯眼，看着曹操眼中的冷色，知道这个b肯定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叹了口气。
“明公，张辽是何等人？”程昱无奈说道。
“吕布帐下八健将。”曹操说着。
曹操顿时抬起头看向程昱等人。
程昱等人也沉默的看着曹操。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不是）
所以说，曹操自己都知道张辽是吕布帐下八健将，怎么会不提防呢？
将心比心，信任是相互的，张辽既然会投降，那他的忠诚度是不能保证的。
忠诚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
就像曹操是以人性为基点去招揽人才的，所以之后看到关羽这样忠义无双的人才会——啊~云长。
咳咳，所以，无论是张辽对曹操，还是曹操对张辽，都是不信任的，所以结果也只能是肯定的，张辽带着高顺、陈宫润了。
至于张辽精忠爱曹，也不现实，只要他想到衣带诏这个问题就会去问陈宫，问了陈宫，陈宫就必然会让他润。
其实到这里，问题也不算太严重，只是损失了两个逃犯加一个降将。
问题是后续滚出来的雪球。
那个谋士妙就妙在对人性的绝对把控。
这都不禁让程昱去瞎想，能有这本事的田丰？老实人不干这行，沮授？平常也不见得他耍阳谋啊，许攸？充分了解曹操的人品，但衣带诏这事他也不熟啊？贾诩？虽然他对人性有极端的把控，但太过分自保了，而且他是那种饶是我说他能力百倍于我，他也不会承认的那种人。
那问题出在内部？郭嘉？对曹公挺忠诚的，不会，荀彧？上了衣带诏打算肉身入局胜天半子？也不可能，荀攸？
等等！程昱又是浑身一激灵，后背冒起了冷汗。
他把思路绕到自己人身上不就正合了那个暗中谋士的意了吗？
程昱紧张的看向四周，郭嘉，荀攸、荀彧等人也是冒着冷汗。
得，这议事厅简直跟开了桑拿房一样。
程昱感觉自己好像又忘了件事。
“明公，您刚从哪里过来？”
“郊外军营，去探查炸营的原因来。”曹操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他也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明公可知，人心难测。”程昱作揖道。
他现在懂了，全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