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猥琐的小鬼子
剧院后台的化妆间，灯光昏黄，却照得镜前的女子愈发眉眼如画，肤若凝脂。
她正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着眉，手中一支纤细的黄花贴在她鬓角，显得端庄又不失妩媚。
她就是当下红极一时的名角露曦，梨香社的当家花旦，众多达官贵人追捧的对象。
这时，门帘被轻轻撩起，一个穿着武生戏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眼神里带着几分焦躁和不安。
他叫林雁凡，是露曦的戏班师兄，身形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隐忍的刚毅。
他一屁股坐在了露曦身边的椅子上，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衣袍。
“露曦，那个鬼子官又来了。”
林雁凡低声道，眉头紧锁：
“除了他，还有一个……好像是张啸林。”
露曦听闻，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停下了描眉的手。
她目光在镜中看了看自己，秀眉微蹙，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师兄，没事的，剧院里人多，他们不敢太放肆。”
林雁凡仍旧不安，目光从镜子里的露曦移到自己粗糙的双手上，嗓音压低了几分：
“那鬼子官可不是个善茬，张啸林跟小鬼子狼狈为奸，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做不出来？
我每次看到他盯着你的眼神，心里就恨得发慌。”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发白，显然是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露曦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林雁凡的手，声音柔和却坚定：
“别担心，师兄，我只是个唱戏的，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她语气虽平静，但心里却也明白，日本人和张啸林这种人，心思都不是善良的。
但露曦知道，眼前的林雁凡再急再愤，也无法阻止局势的发展。
“今晚的戏很重要，我得演完。这是戏班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放弃。”露曦的眼神柔和，带着一点歉意。
林雁凡无奈，心中仍是焦躁难安。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见露曦的神色已然坚定，只好咬牙忍住。
露曦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道：
“我去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
她转身走出化妆间，化妆台的灯光打在她曼妙的身影上，映出一道纤细的剪影。
化妆间外，走廊昏暗幽长，灯光打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有些寂静寒冷。
露曦正走到转角处，突然间，一名身穿西装革履的男子从对面走来，两人不小心撞在一起，露曦差点跌倒。
“抱歉，小姐。”那男子立刻上前，扶住露曦。
男子身材高挑挺拔，面庞冷峻，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的手扶着露曦的胳膊，动作轻柔而有礼。
“没关系。”露曦轻声道，轻轻摆脱了他的搀扶。
那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露曦看着他的背影，眉目舒展，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
剧院的帷幕拉开，现场的灯光一暗，观众席上一阵掌声雷动，热烈的气氛瞬间点燃整个剧场。
露曦身着华美的粉色绣花旗袍，头戴一顶精致的花苞头饰，缓缓步入台前。她的举止优雅，面容端丽，眼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仿佛这光辉灿烂的舞台只是她的一角天地。
她演的是《四郎探母·坐宫》里的铁镜公主，一袭旗袍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台下的观众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今晚许多人，都是冲着露曦而来的。
永野修平坐在最前排的贵宾席上，双眼放光，目光贪婪地紧盯着露曦的一举一动。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时不时还舔了舔嘴唇。
旁边的张啸林，则是一副戏迷模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不时还跟着戏中的唱腔哼上几句。
露曦站在舞台中央，手执折扇，半掩着自己秀美的面容，眼波流转，唱腔凄美幽怨，委婉动人：
“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我本当与驸马消遣游玩，坐宫怎奈他终日里愁锁眉尖。”
她的唱腔回荡在整个剧场，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掌声不断。
尤其是前排的永野修平，那贪婪的目光几乎要将露曦吞噬。
张啸林也看得入神，目光里闪烁着几分痴迷，双手拍着节拍，嘴里哼唱：“妙啊，妙！”
露曦的目光从台上扫过，瞥见永野修平和张啸林，心中顿时一沉。她虽然在舞台上，光彩夺目，但这两个人的目光却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适，继续表演着，直到一场戏结束，舞台灯光亮起，看台上掌声如潮，众人纷纷起立鼓掌。
露曦微微一笑，谢幕后，匆匆走下了舞台。她的心跳略显急促，额头渗出些许汗水，赶忙和林雁凡一起向后台走去。
林雁凡也在身后紧跟着，一边走，一边看着她，脸上带着些许关切。
但他们刚走到后台通道，迎面便被四个身材魁梧、面目凶狠的青帮弟子给拦住了。
为首的那个青帮弟子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粗声说道：“露曦小姐，太君和张老板想请你过去坐一坐，陪爷们喝喝酒。”
“抱歉，几位大哥，我师妹刚表演完，我们还要准备下一场演出，实在没时间。”林雁凡上前一步，挡在了露曦面前，语气礼貌却不失坚定。
青帮弟子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为首的那人猛地抓住林雁凡的衣领，将他提起，恶狠狠地说道：“小子，轮得到你说话？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去！”
林雁凡的脸色骤变，眼中燃起怒火，正欲发作，身后的露曦伸手拉住了他。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林雁凡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她转头对那几个青帮弟子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几位大哥，太君和张老板如此垂青我，我自然要亲自过去感谢一番。”
为首的青帮弟子冷笑一声，放开了林雁凡，推搡着他向后退去，嚣张地说道：
“算你识时务！我们张爷可是在整个申城都是有头有脸的，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们这群唱戏的丢进黄浦江。
今天看在露曦小姐的面子上，不计较你的不懂规矩。”
林雁凡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脸上青筋暴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那几个青帮弟子，眼中满是怒火和不甘。
“师兄，别担心，我去去就回。”露曦回头对林雁凡轻声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安抚。
林雁凡咬紧牙关，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张啸林和日本鬼子背后有的是势力，眼下唯有隐忍，保全自己和戏班才是上策。
露曦理了理衣襟，表示自己要先去卸下脸上的浓妆，几个青帮弟子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粗声催促她动作快一点。
身后，林雁凡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心中的不安与愤怒交织，无法言说。
露曦跟随着几名青帮弟子，走在通往贵宾区的走廊上，她的脚步轻盈，但每一步都带着隐隐的寒意。
换下戏服的她，穿着一身浅色的常服，毛呢大衣紧紧贴着身体，温暖而又冰冷——尤其是那藏在内衬中的金属硬物，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
永野修平看见露曦的到来，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他那张浮肿的脸笑得极不自然，仿佛一条看到了猎物的毒蛇，瞬间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他用力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嘴角挂着淫笑，高声叫道：
“露曦小姐，快来坐，快来。”
露曦脸上微微一笑，眼底却隐藏着一丝冷意，她朝着永野修平走过去，纤细的身子轻盈地落座。
永野修平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搂入怀中，那双胖乎乎的手掌，在昏黄灯光下看得分外油腻，仿佛一只蠢蠢欲动的蛤蟆。
露曦没有直接躲闪，而是娇声道：
“太君，这里人多，露曦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般潺潺流过，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十分清晰。
永野修平的眼神闪了闪，微微顿住，但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收敛，他转头看了一眼张啸林，满脸猥琐的笑意越发深沉。
“露曦小姐可真是大家闺秀，哈哈！”张啸林抚掌大笑，目光中满是戏谑与轻佻。
他朝永野修平微微颔首，眼神示意，仿佛已经心照不宣。
两个人都不是善茬，此刻的目光交汇之间，暗含着某种阴冷的默契。
永野修平看着露曦，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露曦小姐如此害羞，不如今晚到张桑的公馆坐坐。咱们那里安静、温馨，没人打扰。”
露骨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露曦听到这话，微微垂下了眼眸，唇边露出一抹含蓄的笑意，水盈盈的眼中带着几分羞涩与矜持。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
“既然太君盛情邀请，露曦自当遵从。”
永野修平和张啸林相视一笑，脸上的贪婪与得意溢于言表，张啸林举起酒杯，大声道：
“好！今夜咱们不醉不归，回公馆继续痛饮！”
不消片刻，在永野修平的示意下，张啸林大手一挥，吩咐手下：“不喝了，回家再喝！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