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肃清
顾清语鲜少能从周檀绍的口中听到沈砚的名字,心中不禁一动,眉心微蹙,迟疑发问:“二爷是不是也不想管这件事了?”
周檀绍沉吟一下,才道:“这的确是个烫手的山芋,但并非我愿置身事外,实则皇上对沈砚更为信赖,倚重有加。”
这一年多来,都尉府明察暗访,为皇上剪除诸多隐患,即便是那异族藩邦之患,沈砚亦是举重若轻,轻易化解。
此人手段之狠,深不见底。
顾清语轻叹一声,沉思片刻后,终是缓缓言道:“倘若这便是天意所归,二爷您还是暂且释怀吧。我未曾料到,外界如今竟已纷扰至此,街市之上,盗窃横行,更有甚者当街施暴,其獠牙之锋利,实在骇人听闻。”
周檀绍握紧了她的,柔声道:“所以,在你平安生产之前,千万不可外出。待外面的事态平息之后,咱们的孩子也已经平安出生了,再论其他也不迟。”
顾清语闻言心事重重地低下了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思绪万千。
都尉府的行事,果真是雷厉风行,精准狠辣,不过短短旬日,便将京城内外的大小街巷梳理得井井有条,往昔的喧嚣与纷扰,仿佛被风拂去,重归宁静。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都尉府抓人,不讲丝毫情面,他们没日没夜,挨家挨户地搜查,甚至连那些达官贵人的府上都没放过。
沈砚亲自带人,说是搜人搜物,实则折腾得像要抄家一样,惹得群臣群臣义愤填膺,纷纷执笔上书,矛头直指沈砚的嚣张行径。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责,沈砚却似浑然不觉,抑或是胸有成竹,所以,他下手更狠了,连工部侍郎家的外戚有多少房小妾都能查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最惨的,莫过于顾永康,他如今已是官降六品,若不是因为顾清欢的缘故,他早已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沈砚彻查顾家大宅的时候,一点面子都没给顾永康留,他果断地将顾家上下所有仆从驱至院中,命令他们按男女分列,两两相对,站得整整齐齐。
他手下的人,对顾家每一间房舍的角角落落都进行了彻底的翻检,甚至连女眷们的贴身衣物也不放过,一件件无情地抛掷于外,散落一地。
顾永康目睹此景,心中怒火中烧,他深知沈砚此举不仅是搜查,更是赤裸裸的羞辱。于是,他强压怒气,厉声质问道:“沈砚,你究竟意欲何为?我身为朝廷命官,行得正坐得端,岂容你这般肆意妄为,践踏侮辱!”
沈砚早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一把椅子,正坐在院中央,看着四周的热闹,勾唇一笑道:“顾大人啊,我沈砚不过是依令行事,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共度风雨,你又何必如此动怒,伤了和气呢?”
“沈砚,你这不是在查案,你这是在抄家!我要面圣陈情,更要向昭仪娘娘揭露你的所作所为!””
沈砚见他还敢搬出顾清欢,更觉他是个无用之辈,笑容更甚:“大人想进宫现在就可以去,我可没拦着您。”
顾永康见他如此跋扈,怒气冲冲,正欲拂袖而去,直奔皇宫,却被身旁的妻子苏氏温柔却坚决地拦了下来。苏氏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道:“老爷就这么走了,只剩下我们怎么行呢?告状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老爷好歹说几句好话,先把沈砚这个瘟神送走才行。”
顾永康本就瞧不起沈砚这种人,更不屑对他说什么好话,索性执拗到底,决意进宫。
沈砚今儿本就是冲着他来的,见他要走,便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是巧了,我今日也需入宫向皇上禀报事宜,顾大人,不如咱们同行,如何?”
顾永康皱眉拒绝:“我看不用了吧,沈公公。”
这一声“沈公公”,故意拉长了音调,暗含讥讽,让沈砚瞬间就动了杀心。
不过,他暂时还不会动手。
他给顾永康布一个好局,让他生不如死才是。
顾永康本想觐见皇上,谁知,皇上日理万机,对于他这等微末小臣的恳求,不过是漠然置之。
顾永康诉苦无门,只能想办法去见女儿顾清欢。
不过,他是见不到顾清欢的,只能让妻子代他去宫里告状。
顾清欢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早已大不如从前,虽然位份没变,但处境十分微妙而尴尬。
或许是被皇上那透骨的冷漠与无情深深刺痛了顾清欢的心,如今,她已全然沉浸于佛门清净之中,终日与经卷为伴,心中唯一的念想,只盼着能多见一见自己的亲生骨肉。
苏氏望着自己那曾经娇贵如今却似凋零花朵般的女儿,心中悲痛难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颤声道:“娘娘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才是,娘娘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未来总有转机……”
顾清欢闻言抬眸看她,眼神幽幽,莫名沧桑:“母亲,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本宫今日种种困境,皆是因果报应罢了。”
苏氏且惊且震,生怕她胡思乱想,忙又劝道:“娘娘别说这样的话。”
顾清欢轻轻侧首,眸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反问母亲道:“母亲可知,如今的顾清语,在侯府中究竟是何番光景?外间风传,那周檀绍对她柔情似水,呵护备至,犹如掌中至宝。”
苏氏又是一怔:“好端端的,娘娘提起她做什么?她早都不算是咱们顾家的人了。”
顾清欢捻动手中的佛珠,轻轻一笑道:“她的确不是顾家的人了,因为咱们都在走下坡路,而她……总是能逢凶化吉,步步高升。”
“娘娘……”
顾清欢的情绪莫名涌动,言语间带上了几分急切与不甘:“母亲,你还不明白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怎么可能?”
顾清欢忍不住和母亲说了实话:“你以为沈砚为何会针对父亲?还不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