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沈锦华说:“我看着红梅她娘揣着东西又去了田支书家了呢,不知道这次红梅能不能去纺织厂。”
孟若兰说:“村里好多人家都去田支书家了吧,我看田支书这几天脸黑的很厉害呢。”
沈锦华说:“就是啊,这可真是一件难办的事呢,名额给谁家都会得罪人。”
背着弟弟跟着沈锦华跟孟若兰到坝堑上挖野菜的培茵说:“这件事情才不难办呢。”
沈锦华说:“怎么不难办,那么多人,只有五个名额,就算是去抓阄都会被人说不公平呢。”
培茵给弟弟揪了一段柳条,教着弟弟把柳条甩来甩去的玩,看弟弟玩的高兴了这才抬头跟沈锦华说:“可以给条件合适的出一套题,让他们考试啊,择优录取,谁的分数高就让谁去,去不了的也怨不了别人,谁让你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了,现在可是新社会,谁都能去上学,单看你爱学不爱学,再说了,新时代的工人阶级要还是大字不识的睁眼瞎怎么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工厂的那些仪器设备你要是不认识字能行吗?还有那些图纸,你要是连最起码的字都不认识,怎么去工作?”
孟若兰若有所思的说:“还别说,培茵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呢。”
殊不知,三个人的谈话让在坝堑旁边的果园里干活的村里的一个干部听见了,觉得还是人家沈省思家的孩子懂得东西多呀,听听人家说的,新时代的工人阶级,那得会使用仪器设备,会看图纸,不行,得赶紧的去跟田支书说说这件事情,这几天田支书就没个好脸色,自己要是帮着田支书把这件事情办好了,还能落个好呢。
田支书听了村干部的建议,想了很久之后通知符合招工条件的家庭晚上开会,于是,那天晚上,沈家村的人再一次的感受到,知识的重要性。
会议是在村里的仓库举行的,大大的仓库夏收秋收的时候放粮食,天冷的时候就用来开村民大会,一张长条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汽灯,村民陆陆续续到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干部包括田支书已经在桌前就坐。
等到都到齐了,田支书说:“今天找大家来开这个会就是为了纺织厂那五个名额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咱们村只有五个名额,虽然少,在咱们公社也算是比较多的村了,这还是我舍了这张老脸给村里的孩子们谋的一条出路,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去了纺织厂一定要好好的干,干出个样子来,别让人家说,咱们沈家村出去的是孬种。”
下面有个人说:“田支书啊,您说了这么多,赶紧跟我们说说谁家的孩子能去啊?”
田支书说:“至于谁家的孩子能去,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
有人奇怪:“拿谁说了算啊,田支书啊,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跟我们说说吧,要是我们家的孩子能去了,我得赶紧回家给孩子准备铺盖呢。”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说:“看你那猴急的样子。”
田支书等大家安静下来了,说:“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工人阶级是咱们的领导阶级,新社会的工人阶级那得是既有斗志也得有文化啊,你说要是大字不识一个,去了能干什么?咱们村里就这五个名额啊,要是给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去了之后只能下死力气干活能有什么出产头?我呀还想着这次能出去几个有能力的,干好了以后好拉巴咱们村的孩子呢。”
田支书这么一说,下面再没有做声的,田支书接着说:“所以呀,这次谁能去咱们谁都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就是孩子们自己。”
下面有个性子急的说:“田支书啊,你说孩子们自己做主,他们怎么能自己做主呢?他们可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孩子呢。”
田支书说:“为了这次的五个名额,我决定给村里符合推荐条件的孩子们组织一次考试,让孩子们通过考试排出个名次来,谁考的好了谁就去,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下面的人都没有做声的,田支书说:“你们也别怨自己的孩子上学少,为了还能多多读点书多上点学,我做的那些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只要是在咱们村的初中上学,我都给算一半的公分,要是能考到县里的高中,拿公分不说,我还每个月给粮食,乡亲们呢,孩子是咱们的未来啊,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咱们以后能把日子过好了,你们呢,有的人家为了能多挣点公分,多省那两块钱的学费,硬生生的让孩子回家干活,这次呢就让孩子们都来考试,考好的呢咱们就去纺织厂,考不好的呢也别丧气,下了工可以再自己学习嘛,咱们村里学校住着那么些有文化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咱们还来考试,只要好好学习了总能跳出咱们农村,总能有一条好出路的。”
偌大的仓库里一时没了动静,大家都在想着田支书的话,家里有被自己硬逼着回家劳动的孩子的都有些后悔了,要是孩子能在学校里好好的学习,这次是不是去纺织厂的机会就大很多了呢?
试题是孟教授帮着出的,除了语文之外还有好多的物理题化学题常识题,培茵看过那个试题,水平很高,不是你认识字多了或者是数学学得好就能打个高分,当然了,村里那些适龄的参加考试的孩子也没有什么高分,田支书很失望,觉得自己村里的孩子的教育水平还得继续提高,从这里面选出五个考的好的报到公社,公社又考核了一下孩子的家庭成分之后五个孩子就带着铺盖卷去公社集合,被一辆从部队上借的军用大卡车送到纺织厂。
这件事情过去两个来月之后,齐向南在一个晚上悄悄地来了沈家一次,齐向南这次是找沈母跟奶奶,三个人关在屋里偷偷地说了一会话之后齐向南就就走了,培茵觉得很奇怪,问自己的奶奶什么事情,奶奶也没有说什么,只说小孩子别打听事,越是这样培茵越是好奇,就时刻留意着沈母跟奶奶的动向。
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刚要睡着,沈母过来摸了摸培茵的头,培茵知道这是自己的娘看看自己睡了没有,要是自己没睡就会睁开眼朝着自己的娘笑一笑,娘就会说:“怎么还没有睡觉啊,快点睡!”于是培茵就闭着眼睛接着睡,但是培茵知道自己的娘只要有这个举动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的爹说,所以等到娘来摸自己的头的时候培茵也没有睁眼,闭着眼睛接着装睡。
沈父说:“晚上向南来是做什么?”
沈母说:“有事找咱们帮忙,我跟咱娘合计了一下,还得你帮着办呢。”
沈父在自己的被窝里躺下,舒服的叹了口气,说:“什么事情啊,看着神神秘秘的。”
沈母小声说:“知青吴佳佳怀孕了,想去医院打胎,找到齐向南,齐向南想着跟咱们家里比较熟悉,想着能不能去县医院找李大夫帮忙。”
沈父听了愣了一下,说:“吴佳佳不是没对象没有结婚吗?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沈母说:“问是谁的孩子也不说,向南说问是不是她被人欺负了吴佳佳业不说,就说请向南帮着办这件事情,向南说都是知青,都有难处,既然吴佳佳不想说也不想要孩子,就找咱们帮着找找大夫,还是姑娘家呢,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沈父说:“那明天我去找找李大夫,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帮忙,你最好还是找吴佳佳再问问看看,这可是大事。”
沈母轻轻地“嗯”了一声,屋里一时没有别的动静,安静的瘆人,培茵紧了紧身上的棉被,还不到夏天晚上的温度还是很凉的。
第二天,沈父跟田支书请了个假,去了县城一趟,下午回来的时候跟齐向南说晚上去他家吃饭,齐向南就知道昨晚上去他们家说的事情有回音了,找到吴佳佳,说:“我找了沈家的人帮忙,晚上的时候你跟我去一趟啊。”
吴佳佳低着头,脚尖一直碾着脚下的一小块土坷垃,仿佛没有听见齐向南的话。
齐向南说:“吴佳佳,这是大事,你想好了,我能做的就是这样帮助你了,一切都凭你自己的意愿。”
吴佳佳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扭头就朝宿舍里去了。
钱秀菊跟周茜这些天一直觉得头顶的天都是阴的,没办法,身边一个整体阴沉着一张脸的室友,你就是有个阳光明媚的好心情也得收起来,要不然人家一脸阴雨,你一脸晴朗,那多尴尬啊,不过两个人还算是比较贴心的,知道吴佳佳这次没有回城,心里不高兴,做饭的时候都是给吴佳佳做一点,不过周茜有些奇怪的是,前两天自己跟着村里的小姐妹去河里抓了几条小鱼,回去炖了一碗鱼汤,吴佳佳闻了之后吐了一个天昏地暗,钱秀菊还说是不是那鱼不新鲜了,周茜说这是中午的时候刚抓的,自己跟钱秀菊吃了都没什么事情啊。
打那之后,吴佳佳又去了一趟县城,回来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以前的时候吧虽然人脸色难看,但是孬好的还能有个表情,这下可好,直接看着就是一团死气,周茜偷偷的跟钱秀菊说,看着吴佳佳觉得瘆得慌。
吴佳佳现在觉得死了都比活着好,为了能回城,自己被县革委会那个领导欺负了,后来地区革委会又决定只在本地区的知青还有农村青年里面招收工人,自己觉得做的那些都成了笑话,去找那个领导,人家说那是地区下的红头文件,自己也没有办法,回来后自己渐渐地想开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谁知道现在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大姑娘怎么能生出孩子来,那个领导是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的,而且自己也听说过他能有今天全凭他有个好丈人,他不可能跟自己的老婆离婚再娶自己的,自己以后的人生还长着,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万万不能留得,要不然自己以后怎么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