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腥臭味
这些摆放在外间的刑具主要作用是震慑那些才抓进来的宫人们，吓破他们的胆之后更方便审问。
大太监以为姜月窈对此感兴趣，正想笑着讲解两句，不期然对上宋予白冷冰冰的视线，那些话就堵在了嗓子眼儿。
他哪里招惹到这位了？怎么这位主儿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拖出去砍了？
宋予白牵起姜月窈肉乎乎的小手，看着大太监，声音比平常冷，“小五子的尸体放在何处？直接带我们过去。”
大太监笑脸一僵，他还想着带小王爷参观一下慎刑司内部，得小王爷一句夸赞呢。
“怎么，你不知？”宋予白自然看穿了这位大太监打的什么算盘。
慎刑司的审问手段向来和善字沾不上边，他不介意看，但月月不行。
真吓得做噩梦劈了房子，谁赔？
姜月窈仰头看了眼宋予白，察觉他心情不妙，便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在他看过来时，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宋予白绷着的唇角不自觉跟着勾起，笑着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腮帮子。
大太监也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两人转了方向，朝停尸房去。
“奴才听闻小五子的事儿牵扯不小，特意将他与其他宫人的尸体隔开了，屋内放着冰块，尸体基本没有腐坏。”
大太监说着，替两人推开房间的门，提醒道：“小心门槛。”
停尸房的门槛修得比寻常屋舍高，若是不注意，很可能绊上一跤。
宋予白弯腰把姜月窈抱起来，抬脚跨过门槛。
刚一进去，姜月窈就“唔”了一声，皱着眉捏住鼻子，白嫩嫩的小脸秒变皱巴巴的包子。
好臭啊！
一见姜月窈捂鼻子的举动，大太监的动作就是一僵。他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是有点儿味儿，极淡，不仔细闻都闻不到。
大太监暗叹小王爷果然养得金贵，心里越发警醒三分，免得哪里伺候不周到，惹了这位主儿不痛快。
宋予白是习武之人，嗅觉比常人灵敏些，也只是闻到淡淡的一点味儿。
姜月窈皱着小脸蛋，小手在面前扇了又扇，“白白，这里面好臭哦，你都闻不到吗？”
宋予白诚实道：“一点点。”
姜小王爷瞅了眼宋予白的脸，狐疑地皱起小眉毛，试探着松开手，小鼻子一抽。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直冲鼻端而来，恶心得小女娃一个干呕，差点吐出来。
宋予白赶紧抱着人出去，大太监直接吓白了一张脸。小王爷要是在慎刑司出了什么事，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啊！
姜月窈干呕两下，小脸埋进宋予白怀里，小鼻子使劲儿闻了闻他衣服上的熏香才感觉好受些。
大太监着急道：“小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一点东西没沾呢，怎么难受成这样？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御医来。”
“不用。”姜月窈就是猝不及防被冲鼻的味道恶心到了，这会儿缓过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大太监不敢擅做主张，姜月窈说不用，他也就讷讷住了嘴。
宋予白轻轻拍抚着姜月窈的背，同她商量，“我单独进去查看，等出来将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可好？”
“不好。”姜月窈坚定地摇摇小脑袋，然后从怀里、袖子里摸出两块香帕来，堆叠着掩在口鼻处。
“白白，我现在准备好了。”
宋予白无奈，只得抱着人再次踏进那间停尸间，时刻注意着姜月窈的反应。
大太监也想跟进来，被姜月窈勒令守在门口，关上门不许旁人进来。
有了香帕隔绝气味，姜月窈虽然还是能闻到那股子腥臭味，但味道淡了许多，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她把从方才开始就异常活跃的胖胖放出来，一双大眼睛跟着白乎乎的虫子转。
只见胖胖昂起虫脑袋，触角摆动间，极为精准地朝向小五子的尸体。
“白白，咱们看看胖胖想做什么。”
“好。”宋予白点点头。
只见胖胖的虫尾巴快速摆动，接着弹射而起，准确落在尸体身上。
尸身上鞭痕交错，锁骨处还有一处烫伤，只一眼便能看出小五子生前遭受了怎样的刑罚。
宋予白将盖尸体的白布往上扯了扯，遮住那些伤痕，只露出小五子的脑袋来。
“可以看了。”
听得这一声，姜月窈才睁开眼来，入目的除了小五子青白的脸，就只有停在小五子左耳处的胖胖。
胖胖白乎乎的虫身小幅度扭动起来，很有规律地摇摆，瞧着竟有些像是在跳舞。
姜月窈摸了摸小脑袋，看不明白。
宋予白也疑惑。
两人安静地看了会儿，突然听到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窸窣声。
姜月窈吓得搂紧宋予白的脖子，将小脸半埋在宋予白肩头，露出的那只眼想看又不敢看，只敢偷偷拿余光瞄过去。
宋予白也心里发毛，惦记着姜月窈，手下意识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眼睁睁看着从小五子的左耳朵里爬出来一条黑乎乎的多脚虫子，瞧着有些像蜈蚣。
不等两人细看，只见胖胖虫口一张，咧着森白的牙就扑了上去。
饶是宋予白反应再快，也只从战斗力彪悍的虫母嘴里抢回来一小半黑虫子尸体。
胖胖不满地昂起虫脑袋朝向宋予白的方向，像是在瞪着抢它猎物的强盗。
宋予白：……
他竟然从一条虫子身上看到了类似控诉的情绪？他该不会也中毒了吧？
姜月窈伸手在胖胖脑袋上一点，教训道：“胖胖，不能随便吃脏东西。”
万一闹肚子怎么办？
胖胖在姜月窈手下晃了晃触角，得了主人安慰的它倒收起了攻击姿态，软乎乎地团做一团，半点攻击性都没有。
姜月窈轻轻摸了摸白乎乎的虫身，等胖胖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把它收回去。
“白白，你能认出这是什么蛊虫吗？”
姜月窈发现那股腥臭的味道就是从这条多足虫子身上发出来的，她实在不想离虫子尸体太近。
宋予白拿银签拨弄着多足虫还在晃动的脚，现在他也能闻到从多足虫身上传出的淡淡腥臭味。
他仔细辨认一番道：“从气味和毒性判断，有些像蛇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