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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消暑热夫妻话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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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薇娇嗔着飞了他一眼,挣扎道,“热,你放开来。”

    傅恒将她拖到怀里,坏笑了一声,“小坏蛋,还嫌起我来了。但叫你热死罢,我偏不肯放了。”

    徐明薇拦他不住,不一会儿就全线失守,被傅恒重新压回床榻,好一阵荒唐。

    一晌事毕,徐明薇身上跟打水里捞出来一般,没好气地推了傅恒下去,嗔道,“真是猪不嫌自己重。还不如你晚些回来,一回来就闹人。”

    傅恒听了闷声发笑,待气息匀了,才搂了她道,“昨夜是谁喊着叫我早些回家来的,真早回了,又来嫌我,是何道理?”

    徐明薇说不过他,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了,到外间叫水。回到屋里才看见摆在桌上的粗瓷海口大碗,显然不是自家的东西,奇怪道,“这是什么?”

    傅恒正在床上穿衣,袍子只松松地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胸前鼓实的肌肉,上头还有徐明薇留下的指甲印和牙印,教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些什么。这会儿听她问起,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带了小吃回来给她尝新鲜的,结果在床上厮闹了这半天,只怕那凉粉已经失了冷气,不好吃了。便道,“这个是南边传来的凉粉,最近京里挺时新吃这个。你尝口味道就好,放着久了,也没那个滋味了。”

    徐明薇走进了一看,原来是凉腐。上头洒了一层芝麻糖粉,倒像是以前在家时妈妈做的一样。凉腐籽浸水后挤出粘稠的汁,再用适量的牙膏调和了,放冰箱一两个小时就做好了。天启这儿没牙膏,也不知道这些商贩是放了什么使凉腐冻住成形的。徐明薇心里好奇,拿勺子舀了一口尝味道,芝麻是现磨的,很香,就是可惜少了薄荷汁液,不然吃着更爽口清凉些。

    傅恒见她像是爱吃的样子,不由笑道,“下回我再给你带了新鲜的,这个便不吃了罢。”

    徐明薇倒记起那个粗瓷大碗来,问道,“你拿了家来,可还要还了回去的?”

    傅恒摇头,“多给了钱的,也省得来回麻烦了。”

    徐明薇笑道,“咱们家里又不用,白糟蹋了东西。这摆摊的在哪儿,索性让碧桃提了食盒走一趟,还了碗,再买些回来。就当是咱们做主子的请一回客,也叫她们尝一回新鲜。”

    傅恒笑道,“随你,倒便宜了那摆摊的,出了门就在桥边上的树荫底下,不难找。外头生人多,还是叫你那个赶车的去罢。”

    徐明薇知道他说的是铁牛,拿了碎银子到外间嘱咐了碧桃,自去了净房收拾整齐。等她洗完澡出来,丫头们早在院子里吃上了,连着徐婆子都在其中,说道,“这东西也不难做,只要你们肯寻了木莲籽来,家里头也能常吃了。”

    傅恒听了便朝徐明薇说道,“还是你底下能人多,这南边传来的小吃,竟也知道如何料理。”

    徐婆子耳朵灵,听了越发要卖弄,笑道,“这外头做的只怕还不干净,浇头也少,你们要是想吃,红糖水,花生糖粉,薄荷蜂蜜汁,芝麻糖粉……但凡想得到的,都随你们伴了,那才叫够滋味哩。”

    听得碧桃口水直流,简直要吸溜不住,忍不住问道,“徐妈妈,这木莲籽难找不?明儿我让铁头哥到山货行去问问成不成?”

    徐明薇便是一阵好笑,真是一群馋嘴的丫头,也是没得治了。

    徐婆子看两个主子的脸色,心里更是有底,笑道,“极普通的东西,随便找了就有。”

    一时倒把丫头们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徐婆子索性说道,“这样的天气,做了甜酒酿也是极好的。奶奶,我看家里还有些上好的江米,不如今天先浸了水泡上,到明天买了酒曲,刚好能用?”

    徐明薇本来就爱吃这个,便点头道,“也好,那您受累,先去后头把米泡上。”

    傅恒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发笑,一堆女人聚在一块儿,别人家是三句不离衣裳首饰,到他院子里,就是明天吃什么。尤其是那个叫碧桃的……傅恒忽然想起一桩事来,扯了徐明薇到边上问道,“你这些丫头可都婚配了?”

    徐明薇心里不解,怎地突然问起这个来,仰头答道,“婉容是立誓要做老姑娘的,其他几个我还不曾问。”

    傅恒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之前不是拦了你在茶楼会面吗?跟在我身后的是咱家的家将,叫黑炭的。去年得了差事往辽东王将军帐下听令去了,前几个月写信回来,还问过碧桃一遭,想必是当初见的一面,落进心里去了。我就是替他问问碧桃的意思,要是她肯,和黑炭也算是一桩美事。”

    徐明薇还仔细回想了一番,才记起黑炭是哪个,印象中是个粗实黑壮的汉子,才那么一眼,竟然对碧桃起了心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回道,“这事儿还得问过碧桃的意思。黑炭什么时候回来?叫他自己问了碧桃也行。只要她肯,我没什么不肯放的。”

    傅恒有些惊讶,以黑炭的身份地位,能看上个丫头已经算是抬举碧桃了,但听徐明薇的语气,竟不是十分欢喜。不由冷了语气,说道,“黑炭在外头听命,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说不定的事情。碧桃若是肯,叫人护送着去了辽东,做个随军娘子,不比在家里当丫头来的强?”

    徐明薇听出他的语气,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屋里的丫头,个个都是有着自己主意的。婚姻大事,自然得问过她们自己的意思才好。嫁人又不是嫁个位份,总也得自己愿意,肯点了头才好。你放心,这事儿我抽空再问问碧桃的意思,她要是能攀个高枝,我也替她高兴的。”

    傅恒一时没了话,脚脖子上忽得痒痒的,低头一看,却是饭团挨着不住地蹭,又娇又软的模样,不由笑着将它抱了起来,“这小东西,真是爱撒娇。”

    徐明薇见他放过了刚刚的话题,也笑道,“这小家伙也就是对你才这样,还记得是谁带了它来家里的。”

    婉容恰好听见了,凑了一嘴巴道,“可不是。奴们见天儿地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没见这小家伙待奴们亲热些,一伸手就跑得贼溜,比雪团还难抓。”

    雪团听见有人叫它,娇滴滴地喵了一声,可把婉容她们给乐的,又抓了把瓜子剥了给它吃。徐明薇连忙劝道,“天气热,也少给它吃这个,回头吃出个好歹来就知道猫上火是个什么样儿了。”

    一时笑声又起,徐婆子也歇够了,起身掸了裙子上的瓜子壳,说道,“今个儿庄上倒是送了一筐鱼来。老奴自早上就泡上水清淤泥味儿,这会儿就先去蒸个一条,让这两个小主子吃了。”

    莒南眼珠子一转,连忙跟了去,想必又是去厨房蹭吃的去了。

    徐明薇回头看了傅恒,打发他道,“你在外头闹了这么会儿,也去里头歇歇,养些精神才好。”

    傅恒见都是丫头婆子们坐着嗑瓜子谈天,自己坐着也的确不像样子,便听了她的话,往里屋睡觉去了。

    一时睡到天发黑了才醒。院子里已经点了灯笼,婆子们正抬了井水澎过的西瓜和甜瓜往桌上放,见男主子出来,笑着问了礼,一边握了刀子切了瓜,将那最红最甜的献了上来。

    傅恒正睡醒了口渴,闻着空气里的清甜味道早就发了馋,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汁水四溅,没几口便把一片瓜给吃完了。婆子连忙又递了块甜瓜到他手上,笑道,“爷也尝尝这个,全是奶奶庄子上送来的,可甜了。”

    傅恒笑着接过,随口问道,“怎地没看见你们奶奶,这又是往哪里去了?”

    那婆子回道,“刚才太太屋里的来找,去了也快一刻钟了。”

    傅恒心里正纳闷是为着什么,徐明薇倒从门外进来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薛婆子心想着本来核桃和白酒就是能吃用的东西,总不能把人给吃坏了。便照着徐明薇的偏方做了一回,王氏试过一回头痛果真有所纾解,大喜往外,因此特地叫了徐明薇过去,好生谢了她一番。

    傅恒欣慰道,“既然有好转就好,却是多亏了你这个方子,解了娘这么多年的难捱之症。”

    徐明薇也不贪功,笑道,“为人子女,全是应该做的。”

    傅恒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和她一块在天井里坐了,各自手里捧了瓜吃着,一时又比谁吐的瓜子更远,爆出阵阵笑声。

    微凉的夏夜,空蝉切切。往来忙碌的丫头婆子们,回头看一眼两个主子的孩子游戏,也只会意地相视一笑,年轻就是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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