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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辨因由明薇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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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薇落水之事来得突然,众人都忙着料理救人,谁也没问一声,她到底是怎么落的水。

    等到徐明薇第二天醒来,人也从溺水的惊吓中恢复些过来了。房里的几个丫头才七嘴八舌地把昨天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给她听。

    “你说是傅家的大少爷路过,把我从湖里救起来的?”徐明薇心下生疑,傅恒,他那个时侯怎么会出现在徐家?

    “嗯,后来听大管家说起来,才知道傅家大少爷原来跟大少爷也是同窗哩,只是后来大少爷去了衡山书院,傅家大少爷读的岳山书院,才渐渐远了的。”婉婷一说起来就没个完,还是婉仪听不下去,接嘴道,“昨天好在傅家大少爷约定了来家中借书,不然那个时候家里人大多在歇午觉,要是没人听见姑娘的喊声,后果奴婢简直不敢想。”

    婉仪想来还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徐明薇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老爷太太回来,只怕扒了她们的皮都是轻的。心里暗自决定,日后姑娘再要去外头走动,便是被姑娘扔白眼,也一定要厚着脸皮跟着去了。

    婉容却奇怪道,“姑娘,你昨天在院子里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湖去?”

    徐明薇冷声笑道,“是有人嫌我活得命长哩。”

    一语既出,吓得屋里众人都是明显一怔。

    “谁生了这样大的胆子?姑娘可看清是谁了,姑奶奶去扒了他的皮。”婉婷忽地怒道。

    “是马婆子,还是那边的?”婉容想起徐明薇最近结怨过的人家,朝香姨娘的院子努了努嘴。

    人的记忆是一种很玄妙的事情。当时徐明薇骤然落水,慌得根本顾不上往岸上看一眼,只记得落水之后的灭顶绝望了。但等事情尘埃落定,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的时候,竟连那人手掌大小,身上用的什么香粉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不是马婆子,一个月二钱银子的进项,用不起富春楼的叹春香。手掌的大小也不对,从背后推我的那人,手掌比婉婷的大些,又比婉容的小些,年纪不会太大。”徐明薇一边回忆着,一边心里已经有了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是香姨娘房里的那个!小蹄子,我就猜到是她,小娘养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婉婷爆碳一样的性子,立时跳了起来,一下子激动得竟连在徐明薇跟前要自称奴婢都忘记了。

    婉容和婉仪连忙压住婉婷。

    婉仪嗔道,“姑娘都还没发话,你着急什么,赶紧坐下。”

    婉容扭头看向徐明薇,淡声问道,“姑娘准备怎么做?”

    徐明薇正要说话,外头便有婆子来传话,说是房师傅和季氏一块来看她了,几个丫头连忙都收了脸上的怒容,收拾了待客的茶水和点心,静等着房师傅和季氏进门。

    季氏一进来便拿眼看徐明薇的脸上,好在是比昨天要好看多了,两颊上多了些血色,心下一松,笑道,“昨天好在有傅家的大公子在,回头等明薇你好些了,再到傅家去好好谢谢人家。明梅听说你落水,担心得不行,吵着要来看你。这不是怕闹着你养病嘛,我就拘着没让她来。”

    季氏这样说,变相地向徐明薇解释了一直与她交好的徐明梅,这次为何没来看望她。

    徐明薇笑着点了点头,嗓子微哑道,“让二婶婶担心了,喝了常大夫开的药,睡过一觉已经好多了。明梅要来,还是晚些时候来吧,省得过了药味儿。”

    季氏其实是怕水鬼过人。老话都说清明月份里,各路冤鬼都在找替身哩,自家女儿又是个在院子里坐不住的性子,天天在湖边晃悠,这万一要是被缠上徐明薇的水鬼给看中了,也拉下水去可怎生得了。死活也得拘了徐明梅不让她来凑这份热闹,她自己身子重,又不出门,才不忌讳着。

    房师傅得了消息就担心得很,这会儿看到徐明薇并无大碍,也安心了许多,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也没发热,才柔声说道,“我看你往常的性子,也不是这样毛糙的,怎地就掉到水里头去了。”

    徐明薇犹豫了一下,就算是徐天娣推她下水的,她也拿不出证据来,仗着嫡女的身份将人给处置了,的确也像房师傅说的那样,总归是落了下成,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房师傅说。

    这下就连季氏都看出了不对,连忙屏退了身边人,肃目沉声道,“明薇,昨天可是有人推你下去的?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只管说,你可要记住,这屋里的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不向着你,我们还能向着谁?”

    这是这么多年徐明薇听到的,季氏说得最靠谱的一句话。再看房师傅也皱了眉头,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徐明薇仅剩的那点疑虑也打消了,将自己的怀疑与她们细细说了,末了苦笑道,“推我的那人必是相当熟悉我的习惯,也知道那个时间点镜湖边上都没什么人,除了大房的人,我不做他想。只是眼下虽然锁定了是徐天娣做的,却苦于没有证据。我猜傅恒应该是没有看到湖边有人,不然也不会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徐天娣当时应该还躲在湖边看着,只是镜湖那般好藏人的地方,后来赶来的下人们也未必有注意到她……”

    房师傅对她肯将实情托出,已经深感欣慰,前些日子对徐明薇说过的话,总算多少起了些作用,柔声安慰道,“你既然心里清楚是谁推的你,我与你二婶婶再暗地里问问当时在场的下人,以及香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么多双眼睛,她只要做过,总会有人留意到。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等你娘回来了,自然有法子收拾她。”

    见徐明薇脸上还有不平之意,房师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孩子,家里的事情并不是一报必要还一报的。明面上你好我好,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可你别忘了,徐天娣的婚事还在你娘手里握着呢。”

    话说到这里,便无需再说下去。季氏听着心惊,竟没想到这一层。想那徐天娣也是糊涂到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下手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什么底气能跟正房斗的。女人这一辈子最要命的便是这婚事,男人手再长,也顾不到后院婚嫁上,做主的还是当家嫡母。怀了坏心真要挑个面上光鲜,底下龌龊的婚事,还不是说找就找的事情。

    也是个可怜的糊涂虫啊!季氏摸着肚子叹道。

    徐明薇被房师傅说动,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才是最好的应对法子,只好先忍耐下来,徐天娣年纪比徐明柏还大些,最多一两年也就要说婆家出嫁了。徐明薇心里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昨天这一出,以贺兰氏的为人,必定也会替她寻一门妥当的婚事。但她偏偏下了黑手想要她的命,就别怪日后受苦了。

    等房师傅和季氏走了,徐明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又太过恨绝了一些,婚姻大事,毕竟是关系到天启女子后半辈子的事情。可转念又想,如果昨天不是傅恒刚巧经过救了自己,只怕自己还没命躺在这里纠结辗转呢!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圣母,一会儿又觉着自己冷血,若是按着前世她的性子,同事间有什么龌龊的,手撕一次也就过了,事后照样笑着迎面打招呼,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但是,徐明薇转念又想,前世同事也没想要她的命啊!她心烦地在床上躺不住,索性起来披了袍子,到小书房练字。抄了一会儿佛经,照样与事无益,索性关了门窗让婉容守好了,在纸上胡乱写了一通,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什么奈何明月照沟渠,没头没脑地都乱画了,写了满满十多张,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才算是真的下去了。

    各人造的业,各人自己受去。徐天娣既然敢出招,就该有受招的觉悟。

    婉容她们还怕徐明薇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关出个什么好歹来,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她开门,屋里却是一股烧纸味道,勾头一看,窗户底下的火盆还在冒着烟,里头的东西却是都燃尽了的。婉容惯会看徐明薇的脸上,见她眉头舒展,眼神清明,便知是没事了的。

    能让姑娘心情好受些,烧些纸就烧些纸吧,没把人憋坏了就好。婉容心里想道,迎了上去将徐明薇身上披着的袍子解了,笑道,“一股烟火子味儿,姑娘还是及早换了吧,可要再洗个头?”

    徐明薇别过脸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除了一股子烟火味,还有镜湖里带来的淤泥腥气。昨天怕她着凉,众人不敢贸然给她洗澡,只是换了湿衣服擦干了身体和头发,也难怪今天身上这么一股儿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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