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③ 英勇的开拓

    更新世中期的地球，气候依然十分不稳定，冰期与间冰期不断相互交替。对于白斑鲸们来说，这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冰期会缩小它们与猎物的活动范围，却也严重地打击了大白鲨等竞争对手；间冰期能够扩大它们与猎物的活动范围，不过大白鲨等竞争对手的数量则会迅速恢复。

    无论如何，白斑鲸们在更新世一次又一次的生态系统大洗牌之中逐渐在食物链顶端的位置站稳了脚跟，并且抓住机会从太平洋东部海域扩散到了全世界的海洋当中，成为分布范围最广泛的海洋哺乳动物。这个过程历经了数十万年的时间。在全新世开始前，白斑鲸已经基本上成为了四大洋的主宰者。

    在白斑鲸向着全球海域扩散的过程中，它们的生态位产生了分化。一部分鲸成为了专业的海洋哺乳动物掠食者，它们每餐都离不开荤腥，专以鲸类、鳍脚类与海牛、海獭为食，甚至连最近的亲戚海豚都不放过。另一部分鲸则变成了鱼类爱好者，渐渐摈弃了杀戮温血动物的习惯。当然，也有一部分两者兼顾的白斑鲸，它们与古老的祖先一样既对鱼类趋之若鹜，又经常对海洋哺乳动物大开杀戒，可谓是来者不拒。除了食鱼和食海兽这两大主流捕食偏好之外，还有极个别的白斑鲸群体选择了以其它猎物作为主食，例如企鹅、鱿鱼、海龟等，不过这样非主流的捕食偏好相对于庞大的白斑鲸整体数量而言显得非常小众。

    伴随着生态位分化一同到来的，则是捕猎方式的进一步专业化与精细化。为了适应不同类型的猎捕对象与多种多样的生态环境，各个白斑鲸群体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发展出了不一样的捕猎方式与技巧以针对相应的场合。如今，曾经对于白斑鲸们来说捕食起来非常困难的大型滤食性或掠食性鲨鱼以及大型须鲸、抹香鲸，也已经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而是随着新捕猎方式的发明逐渐被征服。不知从何时起，鲨鱼翻身以后会陷入“强直静止”状态这个秘密逐渐普及到了几乎所有的白斑鲸群体之中，这使得遇到鲨鱼后将它们撞翻然后固定住使其不得翻身成为了白斑鲸们应对鲨类的固定操作，后来这一技巧还更进一步拓展到对付刺魟、蝠鲼、鳐鱼等其它软骨鱼身上。至于大型须鲸，白斑鲸们会采用“狼群战术”长途奔袭，以多敌少、以众击寡，并且把绝大部分精力用来捕猎幼年或者亚成体的大型须鲸，不与成年须鲸进行过多纠缠。一旦盯准了目标，白斑鲸们会锲而不舍地持续追击，在接近捕猎的须鲸对象后轮番上阵对其进行冲撞，待目标猎物体力耗尽之后再一拥而上将其压入海水之中溺死。这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术大大提高了白斑鲸群捕杀大型须鲸的成功率，就连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动物——蓝鲸也成为了白斑鲸们的美餐，而且它还被迁移应用到对付抹香鲸群身上。最难对付的猎物则是海豚，它们毕竟是白斑鲸在物种演化树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亲戚，智商与白斑鲸相差无几，懂得群体合作，部分种类游泳速度极快，白斑鲸们往往只有借助地形在浅水区进行伏击才能够捕获到它们聪明的海豚亲戚。以鳍脚类为主食的白斑鲸也主要通过长途追踪与冲撞来捕食，值得一提的是极地海域的某些族群学会了通过制造海浪将浮冰上方的海豹推入海中这一巧妙的捕猎方法。至于那些以鱼类为主食的白斑鲸群体，它们所面对的猎物是最愚蠢、最容易捕获的，简单的分割、包围、穿插再加上万能的超声波回声定位足以让鱼群束手就擒。

    除此之外，不同的白斑鲸群体彼此之间的发音也逐渐地产生了差异，形成了许多相互之间难以沟通的“方言”。不过白斑鲸们依然保留了一套所有个体都通用的标准语音，因此不同群体之间依然可以进行交流。

    不过，白斑鲸们虽然已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海洋霸主，却远远还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程度。伴随着生态位拓展、生存空间扩大一同而来的，是过往不曾遇到的新挑战。不知从何时起，大翅鲸与嗜好捕杀海洋哺乳动物的白斑鲸群体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死敌。不论相隔多远的距离、不管受到攻击的是否同类，但凡是听到食兽白斑鲸们的一丝声响，大翅鲸就会义无反顾地前来支援被白斑鲸所攻击的猎物。大翅鲸不计私利、锄强扶弱的义举，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食兽白斑鲸的捕猎行动，提高了白斑鲸猎物们的生存率。其它种类的大型须鲸也都不是傻瓜，它们的雌性成体不约而同地加强了对幼仔的保护。抹香鲸群则开创出了雌性成体尾部朝外、头部朝内的特殊阵型用来保护孩子不受到白斑鲸们的凶残攻击，另外雌性抹香鲸还会呼叫平日里独自游荡在外的成年雄性抹香鲸前来支援它们。就连鲨鱼都学会了在感知到白斑鲸的动静以后立即逃之夭夭，从而避免使自己沦为盘中餐。总而言之，所有智力水平相对来说比较高的猎捕对象都在逐渐学会如何应对白斑鲸的凶猛进攻。

    然而，真正的强者绝不会畏惧任何的挑战，它会勇敢地面对一切艰难险阻，而不是像弱者那样怯懦地逃避退缩。显然，白斑鲸们属于真正的强者。它们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严，绝不容许自己在崭新的挑战面前败退。唯有将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除去，才能够配得上“海洋霸主”这个名号。

    尽管时常面临着大翅鲸对捕猎的干涉，而且许多猎物的表现都在进步，但是白斑鲸们并没有因为个别小小的挫折而气馁。相反，它们变得更加注重战术配合与团队协作，还加强了对子孙后代的捕猎教育，并且不时地进行演习、训练以磨练自身的猎捕技艺。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斑鲸与它们的猎物虽然都在提升实力，但是智力水平更高、群体协作能力更强的白斑鲸往往进步得更快，足以压制所有对手，保障自身的捕猎成功率。不过，总体上看，双方的实力对比虽有消长，却仍然处于动态平衡之中。

    在白斑鲸于海洋中英勇开拓生存空间的同一地质年代，陆地生态系统也在悄然地发生着一些变化。

    更新世末期，生存于非洲大陆东部的某种灵长类动物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扩散到了全世界的陆地，它们淘汰了许多自己的近亲物种，所到之处无不发生大规模的大型动物灭绝事件。猛犸象、剑齿虎、拟狮、短面熊、大地懒、披毛犀、古巨蜥、双门齿兽、大角鹿、袋狮、西瓦兽……这些昔日生态系统的王者先后进入了坟墓。至于某灵长类动物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至今众说纷纭、争议颇多。

    在不遥远的将来，陆地上的后起之秀与海洋里的新兴霸主不可避免地会有所接触。到了那个时候，白斑鲸们的未来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