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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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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天子未上朝,贤王宋承轩执政,不服从者皆被软禁亦或是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一时间,朝堂上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惴惴不安。

    阴雨几日,今日总算是个晴天。

    自季君皎服刑问斩后,宋承轩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退朝之后,宋承轩仍高坐金銮殿的龙位之上,抚摸着手边的龙首,心满意足。

    明堂之上,他只要凭高望去,便能得见山川天地,苍生入眼,皆在脚下,匍匐为臣。

    ——这便是万人之上的感觉了吧?

    宋承轩的眼中闪过一抹紧绷的疯狂,他爱抚着那龙首,一遍又一遍。

    郭凡清未退。

    只待朝臣皆退,郭凡清才上前几步,跪在宋承轩面前:“启禀殿下,司徒府那边似乎有异动。”

    眼中的疯狂消散几分,宋承轩坐正,脸色阴郁:“异动?”

    “是,”郭凡清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属下奉殿下命令监视司徒府,但是这几日,司徒大人似乎都未曾露头。”

    宋承轩眯了眯眼睛:“知道了,本王亲自去看看。”

    “是。”

    “另外,还有一事。”郭凡清再次禀报。

    宋承轩有些不耐烦:“说。”

    “京城一东离暗探,自称‘难画骨’,想要出城。”

    “东离暗探?出城?”宋承轩冷嗤一声,“本王不将这群暗探缉拿就算他们命大,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出城?”

    郭凡清语气平静:“属下也是这般告知她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个‘难画骨’似乎与瑞王殿下有什么关联,竟然说动了瑞王殿下开了城门。”

    “宋云泽是不是疯了!?”宋承轩拍案而起,语气凌厉肃杀!

    “如今这般紧要关头,他竟然敢放人出去!?若是消息传出去,出了岔子,他的脑袋不想要了!?”

    宋承轩言语狠厉,显然是当真动了怒。

    郭凡清仍旧是跪在地上,姿态恭敬谦卑:“瑞王殿下说,难画骨此人还用得到,而且他会派人监视她离开东离,不会出差错。”

    宋承轩冷哼一声,终于走下台阶,脸色阴郁难看:“他最好是不会出差错。”

    绝对不能让御林军得知长安城内的消息,在他的大部队到来之前,都不能有半分差池。

    只要三日。

    只要再过三日,他的大部队来到京城,他便能夺得天子之位,永远坐在那张皇位之上!

    谁都不能阻止他。

    ——宋云泽也不行。

    --

    文渊阁。

    秦不闻躺在偏院的藤椅上,嗑着瓜子晒太阳。

    如今长安城不允许出城门,她倒也乐得自在,待在文渊阁几日也没离开。

    这几日也没人来找她,她也清闲得很。

    手上戴着熟悉的玉扳指,阳光有些刺眼,秦不闻伸出手,遮挡住了刺目的光线。

    有阳光透过玉扳指,晶莹剔透的玉色清润,秦不闻稍稍眯眼,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一连几天下雨,今日的天气总算是好一些了。

    秦不闻注意到,最近关于长安王秦不闻的坊间传闻,似乎有风评好转的迹象。

    大概是因为季君皎临终前的那句“长安王秦不闻,亦是如此”。

    京城百姓茶余饭后闲谈之时,好像真的发现,那位人嫌狗憎的长安王,即便被传得暴虐嗜杀,冷漠残忍,也真的没有对平头老百姓动过手。

    当然了,这些事情,秦不闻也只是听一听,无甚在意。

    门外传来推门声。

    秦不闻眯着眼睛没动。

    不多时,一道清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面前刺目的光线。

    稍微睁开眼睛,傅司宁今日没穿官服,一袭青衣长袍,茂林修竹。

    “我听说,你前几日当朝顶撞宋承轩,被停职赋闲在家了?”

    秦不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傅司宁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嗯,除却我,朝中不少老臣也是如此。”

    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些老臣的性子,秦不闻自然清楚。

    如果他们真的畏惧强权,贪生怕死,当年长安王秦不闻站在金銮殿上的时候,他们就该俯首称臣的。

    那群老顽固,是从她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只为那殿上明君,不惧生死。

    “季君皎的事……”傅司宁顿了顿,眉头微蹙,“你不必过于忧思,不论如何,除非我死,绝不会让贤王即位。”

    秦不闻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男子,她上下打量傅司宁一眼,终于缓缓开口:“傅司宁,你呢?”

    “什么?”傅司宁微微蹙眉,面露不解。

    “那些老臣不怕死,是因为他们是宋谨言的忠臣,自宋谨言登基以来,便忠于他,而且他们年事已高,即便是死了,因为不觉得可惜。”

    顿了顿,秦不闻看向傅司宁:“傅司宁,你年纪轻轻,站在万万人前,厉声呵责贤王宋承轩,你不怕死吗?”

    傅司宁垂眸,对上少女那双明润的眼睛。

    那双眸毫无杂质,纤尘不染。

    秋风乍起,吹皱一池冷水。

    “秦不闻,你大概是忘了,”傅司宁轻笑一声,眉眼疏朗,“多年前,我曾长安王府外,拿着曜云例典,逐字逐句高声念给你听。”

    他笑,一如许多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我连你都不怕,怎会怕一个贤王呢?”

    她说,希望他能守心明志。

    是以,即便是强权打压,以死相迫,他也绝不后退半步。

    ——他要做一个好官。

    秦不闻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傅司宁,当年的那个问题,不必再纠结我到底是佛陀还是魔罗了。”

    傅司宁目光看向她,一眨不眨。

    “我不是神佛,也不是魔罗,”秦不闻一字一顿,“有人告诉我,我只是秦不闻。”

    季君皎说,秦不闻也好,阿槿也好,甚至长安王也好。

    都是她。

    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佛,亦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魔罗。

    她只是秦不闻。

    --

    三日后的那天清晨,宋承轩反了。

    兵马入城,将整个皇宫围了起来,金戈铁骑,铁马冰河。

    宋承轩高坐战马之上,一身黑金甲胄,手持长戟,一步步走向软禁着宋谨言的御书房。

    房门打开,宋承轩一眼便看到,正躺在那美人榻上,眯眼小憩的宋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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