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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她是人,过得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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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信我收到了,我会准时去仙来楼。”谭玉秀收起信,对伙计微微一笑。

    伙计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那我回县城了,谭二娘子,下次见。”

    谭玉秀与他道别:“下次见。”

    伙计脸色更红,急匆匆地离开靠山镇,被冷风吹着,头脑才清醒了些。

    如同谭二娘子那般与龙大公子谈笑风生的活神仙,不是他能幻想的,适合做他妻子的只能是普通女子。

    不过,谭二娘子真的很有魅力。

    听说她的男人离开了,不知谁能娶得她为妻呢?

    成亲暂时不在谭玉秀的计划之内,她牵着两个孩子回家,忽然有个人从药铺奔出来,砰的一声跪在她面前,不是甄老头又是谁?

    “救我!”甄老头才过施针,身上穿着单衣,可他不怕冷,乞求地仰望谭玉秀,眼里含着一汪泪,“谭二娘子,求你救我!”

    “不好意思,无能为力。”谭玉秀的神色看似悲悯,实则冷漠,她说,“生老病死是天道规律,万事万物都逃不脱衰败。你的病我救不了,起来吧。”

    身不由己地甄老头站起来,目送她和一双龙凤胎远去,不由得涕泪横流,却升不起一点儿追上去的念头:“呜呜,我为什么这么苦!”

    他捶胸顿足,状似疯癫。

    他的子孙追出来,一个搀住他的胳膊,一个给他披上外衣,十足十的孝子贤孙模样:

    “爹,别哭了。”

    “对啊,你好不了,趁着现在能动能说话,你仔细想,你把金银藏在哪里了?”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是你的骨肉,你得把金银分了……”

    使用活死人针法相当耗精力,请顾楼台施针一次,要给一两银子,这很贵。

    甄老头的子孙昨天掏了一两银子,今天又掏了一两,不想再掏第三两。毕竟甄老头这病谭玉秀都说没得救,谭老头能说能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作为他的亲儿子亲孙子,当保持冷静,谋求利益最大化。

    且不说甄老头如何与孝子贤孙纠缠,谭玉秀和两个孩子回到家,觉得家里无聊,她问孩子:“你们去不去爬山?”

    不在家就好,贝贝和大宝点头。

    谭玉秀翻出背篓,把水和糕点放了进去,又拿了一把柴刀:“走吧。”

    不再是小奶狗的黑小笨摇着尾巴跟上一家三口,时而跑到一家三口前面,时而被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蹦蹦跳跳的,格外活泼。

    冬日的山林亦有一番野趣,爬着山,谭玉秀顺便教两个孩子辨识植物,顺便考她俩。

    爬上山顶之后,朝下看,整个靠山镇、附近的几个村尽在眼底,田地如格子,小河宛如一条带子。

    一对鹰在天空翱翔,若它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会被人们赶走。

    大家担心鹰抓走他们养的鸡。

    贝贝不担心鸡,仰起头,指着鹰说:“娘,我想摸鹰。”

    鸡她见多了,鹰她很少见。

    谭玉秀随身带着哨子,拿起来吹了几声,两只鹰缓缓降落,体型稍小的鹰落在树梢,更大更凶悍的鹰落在她的手臂上。

    隔着冬衣,它的爪子不会弄疼她,不过它很重。

    “哇~”

    两个小的发出了惊叹声。

    尽管她们猜到谭玉秀能够让鹰听话,可她们亲眼看到,还是觉得神奇。

    “喏,想摸就摸。”

    谭玉秀蹲下,让两个孩子和手臂上的鹰接触。

    鹰不怕人,好奇地打量人类幼崽。

    贝贝伸手摸它的脑袋,大宝摸它的背,贝贝问:“这只鹰是公是母?”

    鸟类不易分辨性别,谭玉秀道:“这是母的。母鹰长得比公鹰大,捕猎能力更强。”

    “好厉害!我也要比公的强!”贝贝摸雌鹰的脚,确定了,爪子很锋利。

    满足了对鹰的好奇心,大宝恋恋不舍:“娘,把它放走吧。”

    谭玉秀摸了摸鹰,鹰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和它的伴侣在天上盘旋。

    “汪汪!”

    黑小笨朝两只鹰吠。

    鹰没有搭理它。

    下山时,一家三口和一条狗遇到在田地里做工的宋氏。

    她身材瘦小,勤勤恳恳,沉默寡言,皮肤是长年累月晒太阳的古铜色。天气冷,阴暗角落里能看到白色的冰霜,宋氏打赤脚,穿着单薄。

    冷风吹过,她缩成了一团,身体冻得发抖。

    贝贝把她的可怜姿态看在眼中,说:“你肯定很冷。”

    在谭玉秀恢复清醒前,贝贝和大宝都品尝过寒冷的威力,推己及人,两兄妹同情宋氏。

    宋氏看向小路上的一家三口,发紫的唇勾起笑,声音不受控制地打颤:“谭二娘子,小娘子、小郎君。”

    对比穿着暖和洁净的一家三口,她自惭形秽。

    再看看穿着一套小衣服的黑小笨,宋氏说不清心里是嫉妒还是怨恨。

    狗都穿得比她暖。

    为什么她是人,却过得连狗都不如?

    “这么冷你也出来干活。”谭玉秀皱眉,“你若是受不了,不妨告诉你的公婆,这么冷的天,你不愿意出来干活。”

    宋氏摇摇头。

    她不敢。

    谭玉秀摸出一道叠成三角形的符,走到田地里,将符递给宋氏:“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过得怎样,全看你如何应对。”

    符有什么用,宋氏不知道。

    但直觉让她知道,谭玉秀怀着善意。

    宋氏伸手接符,谭玉秀的手干净温暖,指甲是健康的粉色,她的手沾着泥,指甲是受冻的紫色,指甲缝里有黑色的污迹,指甲周围长着许多倒刺。

    把符踹在衣服内侧的兜里,宋氏看着谭玉秀一家三口渐渐地走远,发现一股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放着符的口袋里涌向她的全身。

    她的衣衫依然单薄,双脚依旧没有穿鞋,此时她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雪中送炭的典故,宋氏不懂,她低垂眼帘,看着地上的泥土,心里复杂无比。

    少顷,宋氏扛着农具回家,不干活了。

    公爹刘石头骂她懒惰,要把她赶去干活,她没有应。

    婆婆冷眼看她。

    她的男人刘铁柱躺在床上睡大觉,宋氏把门关上,坐在屋子里,静静地想着事情。

    苍耳子她采了很多,她一直下不了狠心用它。

    她也没有把苍耳子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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