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仙来楼的厨房里，炖好的佛跳墙让大家腹中馋虫作怪，眼巴巴地看大厨和掌柜，都想吃一口佛祖也馋的人间美味。
“这佛跳墙也是二娘子的秘方。”掌柜含笑道，“菜做好了，得请二娘子试一试味道。”
又是谭二娘！
张欣悦闻着佛跳墙的香气，咽了咽唾沫，心里五味杂陈。
仙来楼的危机被她轻易解决，大家夸她心细如发，她还拿出不下于东坡肉，甚至胜过东坡肉的佛跳墙！
某种不甘促使张欣悦说：“虽然秘方是二娘子给的，但大厨手艺好，才能把佛跳墙做得诱人垂涎。二娘子也说，同样的东坡肉，有人做得好吃，有人做得难吃。”
大厨摇头：“不是的，欣悦。二娘子写的秘方，无论谁看了，都能做出东坡肉和佛跳墙。我的本事我明白，要是没有秘方，我做不出佛跳墙！”
张欣悦还想说，掌柜先她一步开口：“莫要耽误了二娘子的时间。欣悦，你将佛跳墙送进二娘子的包厢去。”
佛跳墙不是一般菜，张欣悦端起托盘，看到碗里盛着许多她认识或不认识的材料。大厨说里面包含了三四十种食材，比如鲍鱼、海参、鱼唇、鱼翅等东西，一般人吃不起，所以一碗佛跳墙的定价高于一盘东坡肉。
谭二娘认得这么多食材？
光是记名字，三四十种食材都要记好久。
“吱呀——”
包厢的门开了，张欣悦走进去。
放下托盘，她将佛跳墙放在谭玉秀和她的孩子面前。
“娘，好香！”贝贝心急地拿筷子。
“这是什么东西？”大宝夹起了一片食物，又问张欣悦，“你认识吗？”
“好吃就行了。”张欣悦不耐烦地道。
谭玉秀为大宝解惑：“这叫鱼唇，海中大鱼的唇和皮，是海味八珍之一。海非常大，海鱼也长得大，比如鲨鱼，小的比巴掌大一点，大的能有六丈长……”
张欣悦想打断她，又对她的话感兴趣。
等她说完，张欣悦马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谭玉秀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张欣悦，仿佛能倒映她的阴暗心思，语气淡然：“看的书多了，便能知道很多事。”
然而张欣悦不认识字。
她感觉她被谭玉秀看不起，气呼呼地说：“你看的书再多，知道的再多又怎样？你考不了科举当不了官！”
大宝不开心，攥紧拳头：“我能考科举，我要让朝廷封赏我娘！”
“封赏又不是当官！”张欣悦是懂得一点知识的，她想打破谭玉秀的淡然，“别把我当傻子耍！茅屋里什么也没有，你哪来的书看？”
“我有钱，我会买书。”谭玉秀优哉游哉地从碗里夹起了一块香菇，“张欣悦，你最好礼貌对我，不然，我生你的气，你可能做不成仙来楼的学徒工。”
“你——”张欣悦被掐住命脉，愤愤地道，“谭二娘，你好卑鄙！”
“这也叫卑鄙？”谭玉秀皮笑肉不笑，“不如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卑鄙？”
张欣悦怕了，垂下头，低低地说：“二娘子，对不起。”
谭玉秀微微颔首：“你可以出去了。”
从包厢里出来，张欣悦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心里把谭玉秀恨上了。
待到谭玉秀一家三口离开，张欣悦收到甄胖子的传话：“秘方还要多久弄到手？”
怎么弄？
她不是大厨的学生，别说接触秘方，就连看大厨做东坡肉都不行。
处境艰难，张欣悦鼻子酸涩。
……
……
青苔和蕨类植物在砖石上生长，巷子幽静。
牵着龙凤胎的手，谭玉秀走进一个卖坛子罐子等陶制品的店铺。
少顷，她们带着买下的罐子往宅院走去。
路上的民居低矮破旧，谭玉秀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小心地将碎瓷片镶嵌在湿润的墙头。瓷片是白色的，上面有绘画，大约是花瓶碎片。
墙中间的门挂着白纸，半开半合，里面传出低低的女子咳嗽声和浓重的中药气味。
贝贝好奇：“娘，她在干什么？”
大宝抢答：“防贼！墙上有锋利的碎瓷，贼翻不过去。”
“对，贼来了，翻不了墙，坏人来了也不好翻墙。”谭玉秀道，“有些男人特别坏，喜欢欺负女人和孩子。你们见到男人要保持警惕，有时候女人也不能信。”
两兄妹立刻想起了谭玉秀恢复清醒那天跑到茅屋的黑脸村汉，仇恨涌上心头。
贝贝说：“娘，那个坏人要是摔死就好了！”
大宝说：“他敢出现，我拿刀子捅他！”
以直报怨是谭玉秀赞同的观点，她笑得意味深长：“没错，男人来欺负女人孩子，就是觉得女人孩子好欺负。我们得比坏人更凶恶，才能赶走坏人，不被坏人欺负。”
一家三口走出了小巷子。
外面是宽阔的街道，店铺少，行人少，冷冷清清的。宅院在这附近，挨着竹林，稍远处是山，山下田地一片片，河在田地尽头，碧水清澈，偶有小船飘荡。
把罐子交给两个孩子清洗，谭玉秀走进书房，继续画宅院的改造图纸。
她不习惯古代的茅厕，也不想蹲乡下粪坑，她需要抽水马桶，与抽水马桶配套的储水槽、冲水设施、管道、化粪池也得弄。
此外，厕所这么先进了，厨房、浴室能落后吗？
画好图纸后，谭玉秀将图纸给了乔富贵：“你按照我的要求把事情做好，钱少不了你。”
乔富贵眉开眼笑：“好的，二娘子请放心。”
下午过半，谭玉秀和两个孩子回家，街道却被一辆马车堵住，人们焦急地喊：“车上的人晕了！快请大夫！”
车上的帘子被掀开，里面歪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先生，眼睛紧闭，嘴巴半开半合，涎水溢出，唇是怪异的紫色。
在场的杂货铺老板娘认出老先生：“这是顾大夫的爹，顾老先生，在书院里教书的。”
跟在顾老先生身边的小厮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他不敢离开顾老先生，别人去找大夫，他屡屡看向药铺的方向，念叨道：“大夫怎么还没来？快来啊！”
眼看着顾老先生的气息越发微弱，谭玉秀不忍心见死不救，道：“让我来吧，我会一点医术。”
“啊，谭二娘！”杂货铺老板娘又惊又喜，推开别人，让谭玉秀接近马车，“快给顾老先生看看！你有福气，救得了龙大公子两次，没准能救顾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