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道士的实力
道法自然，唯有跑路不难，遇事不对，就该速速避退。
在苍松观的十年里，老道士可没少念叨这些话，如今他也算是秉承师志了。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
“继续隐匿气息，我们趁乱出谷。”
张九灵向袍中女鬼吩咐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朝着镇外走去。
但没想到的是，他才刚走出小巷，就看到皇甫顺钧贴地飞行而来，二人差点为此迎面相撞。
“二师兄？”
皇甫顺钧神色慌张，将张九灵拽到一处僻静地，低声道：
“小师弟，你听到没有？师父他老人家好像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张九灵佯装惊讶。
“具体情况为兄也不是很清楚。”皇甫顺钧沉思片刻，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不过依照那老东西的脾性，兴许是以前在外头欠下的风流债吧。”
“那现在怎么办？”张九灵发问。
皇甫顺钧凝神皱眉，仿佛陷入两难，只见他先是攥紧拳头，紧接着神情激动，仿佛正在做某个艰难决定。
师门有难，当义不容辞？
道观二弟子手持折扇，往掌心一拍，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溜！必须赶紧开溜！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想来就算是被人揍上一顿，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咱们师兄弟法力低微，可不能惹火烧身啊。”
如此当机立断，让张九灵嘴巴微张，变得哭笑不得。
“走啊小师弟，咱们这就去找大师兄。”
皇甫顺钧一本正经，拉着张九灵在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交易坊市里禁止飞行，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放出袖中飞剑溜之大吉了。
二人逃也似的，飞奔出青石小镇后，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一棵枯树底下，看到了捧着那本《摸金秘籍》打坐的明旭。
“大师兄！不好了，师父他”
皇甫顺钧冲上去，仅仅片刻功夫，就言明了当下的情况。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皇甫顺钧问道。
可等他和张九灵都望向明旭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后者身形模糊，早已经遁出了百米之外。
啊这
枯树下的二人，甚至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都愣着干什么？走啊！”
丢下这句话后，明旭贴地而行，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残影，好似一条灰线在谷内穿梭自如。
不愧是师兄弟，想法竟然出奇一致，都选择丢下恩师跑路。
相较而言，大师兄明旭言语不多，却明显属于实干派。
皇甫顺钧也不拖泥带水，连忙运转体内灵力，以极快的速度紧跟了上去。
见此情形，张九灵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对银色靴子，麻溜的套在脚上，在他贫瘠灵力的驱使下，这件新获的高阶法器遁速全开。
“师父啊，您老就自求多福吧，如果不幸升天了，弟子会给您多烧几个纸人下去服侍你的，保管让你逍遥快活。”
途中，也不知是谁低声念了这么一句。
三人择路而逃，如同流星赶月。
灵宝斋。
还蒙在鼓里的老道，并不知道门下弟子早已跑路，留下他成了孤家寡人。
此时的他，面对两名同阶修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家伙，死到临头，你还不肯交出你的徒弟吗？”
只见陆云归驱使一柄玄色长剑，转瞬间跃升空中，随即两道法诀打出，悬在当空的飞剑以一化三，而后幻化成数十道剑影。
这些剑影就地结成圆弧，顺着陆云归手指的方向，向下齐齐弹射而去，直直砸向地面上的老道。
老道面色凝重：“道友且慢动手，你说的到底是我的哪个徒弟啊？”
他的声音在呼啸剑气中弱不可闻。
剑光转瞬而至，根本不给老道说话的机会。
看这样子，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
老道面沉如水，把拂尘往后背一插，然后两手合十，一股惊人的法力从体内喷涌而出，脚下青石碎裂凹陷，地面随之震动不止。
老道白发飞扬，高声喊道：“蛟龙出海！”
碎石腾空，金光弥漫。
龙吟之声，让人心摇神颤！
恍惚间，一只五爪金龙冲天而出，硕大的龙爪横拍出去，将欺身而至的剑影悉数击碎。
老道迎风而立，道袍鼓荡不止。
与往日的荒诞不羁，已是截然相反。
陆云归瞳孔微微一缩，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牛鼻子老道，在举手抬足之间，居然能汇聚出如此强大的威能。
作为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他陆云归斗法经验颇丰，试问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宝没见过？
但何曾见过同阶之中，有人能凭空召唤出五爪金龙的？
其中隐隐传来的一丝毁灭气息，让他为之心惊。
就在他思绪涌动的时候，夫人程如霜已经催动了法诀。
这位结丹女修掌心之中，飞出一对银色铜环，其间雷电缠绕，仿佛受人指挥一般，以禁锢的姿态掠向金色巨龙，“呼呼”的破空之声，显得尤为惊人。
“飞燕衔环。”
陆云归低声默念，道出了法宝的名字。
显然自己夫人看到老道士出手不凡，于是当场祭出了本命法宝。
而陆云归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操纵玄色长剑化作漫天剑雨，夫妻二人通力合作，誓要擒下老道才肯罢休。
银色铜环砸向巨龙，只听“哐当”一声，被龙爪拍飞出去，相撞后产生的余威，引得整座坊市震动。
脱离碰撞后的铜环，再次重整旗鼓，与金龙缠斗在了一起。
恰逢此时，空中的剑雨夹杂着风声，“咻咻咻”的急坠而下。
老道眉头一皱，手掌往上缓缓托举，撑起了一片青色的护体神光，正面迎上了玄色剑雨。
“叮叮叮”
如同飞针打锅盖一般，剑雨全都撞击在了护体神光上，无法撼动分毫。
陆云归的脸上浮现愠色，双手成诀，口吐一声：“起！”
原本直插大地，已经暗淡无光的剑雨，仿佛听从召唤一般，全数向上倒飞。
在陆云归的驱使下，无数剑雨被牵引着，合拢到了一起，最终凝聚成了一柄长约百丈的巨剑。
此剑可斩同阶，云州人尽皆知。
看见这般声势，程如霜心神相通。
此女单手一扣之下，铜环迎风便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五爪金龙，而后飞速收束，竟然真让她禁锢住了那对硕大龙爪。
陆云归傲然而立，手臂轻扬，巨剑高举。
此时的老道，在这柄巨剑下面，渺小得仿若尘埃。
如若他避之不及，恐怕还会有陨落的风险。
“老夫一再忍让，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了！”
老道低吼一声，从背上抽出那杆拂尘，一股磅礴法力涌出，顺着拂尘渡入了五爪金龙体内。
一声清啸的龙吟声，响彻了整座飞鳞浦！
龙爪撕裂之下，银色铜环几近崩坏，“啪”的一声被弹飞了出去，铜环间的雷电之力，也随之陡然暗淡了几分，显然灵性受损不小。
本命法宝受损，心神相连之下，程如霜忍不住喷出鲜血。
这一切看似繁琐，却发生在呼吸之间。
老道手持拂尘，在神识念力的引导下，拂尘上面的白色毛束争相飞出，丝丝缕缕汇聚到了一处，仿佛一道白色飞瀑，比之天上的玄色巨剑也不遑多让。
拂尘主动抽打向巨剑，以白蟒缠绕之势，竟然遏制住了玄色巨剑。
“不好！”陆云归暗道一声。
他只感觉一股软绵之力，压制住巨剑的下沉之势，而后那股力量不断牵扯，竟然让他与巨剑失去了联系。
老道神情自若，用拂尘困住巨剑后，向身后狠狠一甩。
轰隆隆
巨剑砸向坊市外，城墙也跟着轰然倒塌。
碎石尘埃，遍及谷内。
老道身形一动，站在金色龙首之上，尽显高人风范。
“夫人，此人非同寻常，快与我施展秘法！”陆云归高喊道。
程如霜收起铜环，身影急如流星，朝着陆云归飞去。
老道士一人对阵两名同阶，而且还显得如此游刃有余，并未使出全力的样子。
这让陆云归大感吃惊，所以连忙叫来自己的夫人，打算使用双修秘法，将老道士斩杀在此。
只见夫妻二人并肩而立，同时运转法力，气息也不断攀涌，从中传出的威压竟然堪比元婴期修士。
老道士轻咦了一声，露出一丝讶色，随即又恢复如初。
这时，一声娇斥传来：“够了！陆云归，多年不见，你是打算拆了灵宝斋，毁了飞鳞浦吗？难道就不怕凌老降罪吗？”
往昔的熟悉声音，让陆云归愣住了，沐瑶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陆云归收起神通。
顷刻间，战火平息，众人偃旗息鼓。
坊市里的摊主们生怕被战斗波及，早就四散而去，不敢靠近分毫，因此现场落针可闻。
灵宝斋店主沐瑶轻摇莲步，对着老道士微笑道：“倒是奴家眼拙了，没想到道兄神通如此了得，竟然以一己之力，压得我这不成器的师兄师妹不惜动用双修秘法。”
老道士嘿嘿一笑，当即驱散了五爪金龙。
看着旧人容颜，陆云归不禁喉咙滚动：“师妹”
曾几何时，他的身边还不是她，而是眼前的她。
那时的她温婉动人，而他风采照人。
夫妇二人降落而下。
程如霜狠狠剜了自己夫君一眼，然后不冷不热道：“沐仙子，别来无恙吧？”
“托您的福，一个人守着这座破楼子，日子无趣得很，如果不介意的话，把你夫君借我几日，能替我暖暖床那就更好了。”
“无耻！”
“无耻也好过横刀夺爱。”
两女针锋相对。
“师妹，我”看着两女如此作态，陆云归心中叫苦不已。
“你的师妹在哪儿呢。”
沐瑶指了指气上心头的程如霜，然后便不再理会二人，径直走向店外，对着上空遥首一拜：
“恭迎凌老。”
四周空间波动，一个白头老翁从上方走出。
这个白头老翁，自然是驻守在飞鳞坊市的元婴长老。
偌大的宗门产业，如果没有强者坐镇，如何能够震慑宵小？
否则的话，这飞鳞坊市早就成为散修乐土了。
凌老白发舞动，放声大笑道：“原本还想躲起来好好看看这场斗法，没想到这么快就不打了，没意思没意思”
“拜见凌老。”陆云归夫妇联袂上前，对着老翁行了一礼。
“元婴期”老道士瞳孔一缩，心思开始流转。
白头老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看向老道，微微一笑：
“金龙化形？这般大手笔，就连老夫自问也无法做到，道友究竟是何方人士。”
“贫道来自苍松道观，忝居观主一职。”即便是面对高出自己一个境界之人，老道的语气依旧平常。
凌老闻言一愣，似乎是在竭力回想这苍松观，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思索无果后，凌老问道：“道友可有兴趣加入我扶云门？”
“贫道闲云野鹤惯了，在此多谢贵派美意，如果没有其他要紧的事，贫道这就告辞了。”
老道士说完此话，就要抬步离开。
一旁的陆云归，连忙站出来道：“凌老，不可放任此人离开。”
“为何？”
“因为”陆云归看了看身旁的夫人，最终咬牙道，
“半年前，弟子从云州边境赶回宗门的途中，发现有只变异妖兽在齐云山脚渡劫未成，于是便前往巡察，没想到被此人的徒弟抢先一步，取走了妖兽内丹。”
语出惊人。
沐瑶心头一震，变异妖兽内丹？
那可是稀缺玩意，即便是高阶修士也视若珍物，难怪这两口子会大打出手了。
凌老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火热之色，呵呵笑道：“这位道友，你的徒弟现在何处？”
老道士一脸愕然，此事他可未曾听闻啊。
但是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这扶云门如此作态，莫非是要以势压人，强夺宝物吗？
迎着元婴修士的目光，老道士淡然道：“贫道让弟子们在镇外等候。”
凌老并未搭话，只是闭上眼睛，探出神识仔细搜索，很快便语气不善：
“道友莫非诓骗老夫不成！适才老夫用神识查看，并无道友所说之人。”
没人？！
那三个逆徒，该不会是提前跑路了吧？
老道士嘴角一抽，随即正色道：“贫道在他们身上种了隐匿气息的法术，一时间难以发现也属正常，各位道友不如随我同去，如果那妖丹真在贫道弟子的身上，自当奉给贵派。”
“既如此，那便走吧。”凌老负手而立，率先前行。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听“刺啦”一声，老道士身形一缩，竟然化作一团黑影，隐入虚空之中，骤然原地消失。
“臭道士，你敢！”
凌老脸色大变，肩头微动，化为一对擎天大手，以恐怖速度向后方抓取而去。
可等他收回双臂时，上面除了一块沾满鲜血的道袍碎布之外，再无他物。
毫无疑问，老道施展秘术，在元婴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凌老气得身子颤抖，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们这就去追！”陆云归说道。
“不必了！”凌老摆了摆手，沉吟道，“这个遁术错不了，竟真的是修真界失传已久的影遁秘术，果真是不同凡响。”
“啊？！”众人哑然失色。
“你等速速上报宗门，加派人手搜查。”
凌老稍作安排后，身影骤然消失不见，很显然是一路追出去了。
这时，沐瑶怔怔出神，气急败坏道：“不好，我着了这牛鼻子老道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