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赚钱嘛，不寒碜
“听白府的人说，你跟方家的神秘修仙者，好像有关系？”
鬼仆契约签订之后，张九灵心念一转，问道。
林妙妙颔首回答：“是的公子，那人让奴家暗中监控白府，不过你放心，奴家与他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今得知公子大乘期的身份，奴家的心从此只会系在公子一人身上。”
张九灵满头黑线，这都哪跟哪儿啊？
看着妖艳鬼修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他正了正神色：“我的意思是说，怎么你们偏偏就盯上了白府？”
“其实是方家想要吞并白府的产业，所以那人就让奴家施展魅术，将白府闹个鸡犬不宁，目的是逼迫白府就范，答应与方家联姻之事。”
“就这么简单？”
“嗯啊”
“你莫非当我好糊弄不成！”张九灵脸上带着愠色，
“以修真者的雷霆手段，如果真的对世家大族有什么想法的话，直接出手灭杀，然后鸠占鹊巢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公子有所不知，那人曾经遭受重创，导致境界大跌，所以还在龟缩疗伤，不敢轻易出手灭人满门？”
得！又是个境界大跌的
这小小的南陆之地锦宁府，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的“破落户”？
林妙妙慢条斯理道：“而且公子想必也知道，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修仙者过多干预世俗之事，我等也是害怕被附近的修真门派盯上，所以那人才会让奴家假借闹鬼之名，以此来掩人耳目的。”
张九灵点了点头。
修真界的确有这条不成文的规定，禁止修仙者过于干预世俗。
否则且不说高阶修士，就算是低阶修士“飞剑取人头”“符箓砸人脸”的种种杀无形手段。
在世俗之人的眼里，无异于降维打击，如果没有一定约束的话，那就该乱套了。
更何况，如今这鬼修与他有鬼仆誓约在身，也没道理敢存心欺欺瞒。
张九灵不由哂笑道：“倒是我多虑了，只是没想到一介鬼修，而且还是元婴境界，行事居然也会如此小心谨慎。”
“公子这算是在打趣奴家吗？那奴家可要芳心暗许了啊。”
林妙妙媚态尽显，沉吟道：“锦宁府虽小，但距此不远的栖霞峰上，的确存在一个叫作扶云门的修真门派，掌门乃是化神修为，据说甚至有灵寂期的太上长老坐镇，不然奴家才不会这般瞻前顾后的。”
栖霞峰？扶云门？
张九灵瞳孔一缩。
几个月前在齐云山脚，自己拾取六目冰蟾的妖丹之后，碰见的那对结丹期夫妇，就是来自栖霞峰扶云门。
看来，得小心行事。
就在他暗自思量的时候，林妙妙满脸不忿，继续道：“其实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重塑肉身，奴家根本不会与那人同流合污，而且若非那人身上携带了一件重宝，刚好克制了奴家的鬼道功法，我早就出手将其镇压，取走了想要的东西。”
重宝？张九灵对此心生好奇。
林妙妙桃花眸子一亮，道：“公子应该听过合欢宗吧？”
“广元域十大宗门之一的合欢宗？”
“是的，其实那人是”
皓月隐匿进浅薄的云层，在阴郁与明朗之间摇摆不定，只剩下料峭凉意弥漫不息。
一阵低低的私语声，如同竹叶簌簌落地，随风潜散在无边夜色之中。
一炷香过后。
张九灵面无波澜，沉静如水，对着侍立一旁的林妙妙说道：“你暂且先待在我袖袍里吧，等过段时日，我再引荐一位道友与你认识。”
“遵命公子。”
林妙妙点头应允，随后有所顾虑地问道：“对了公子，要不要奴家出手，解除屋里三人身上的魅术？”
此女口中所说的三人，自然是老道士等人无疑。
一想到师徒三人一脸愉悦的模样，张九灵忍俊不禁：“不必了，相比于与亏损些精元，他们或许更享受一阵阵的哆嗦和短暂的欢愉。”
林妙妙轻咬贝齿。
似乎在说：“公子，你好坏。”
女鬼不再多言，身形骤然模糊，原地化为一道萤绿之光，转瞬间没入了张九灵的袖袍之内。
此间事了，张九灵走向假山花圃。
他弯下腰、埋着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片刻后，他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拨开低矮的草丛，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春秋玉枕，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然后便转身返回白府客房。
至于隔壁的几间房里，欢愉声此起彼伏。
好似一浪接一浪的潮水一般，除非就此枯竭，否则大有永不停歇的势头。
翌日清晨。
几只麻雀跃上枝头，叽喳叫个不停。
只见斑驳的高墙下生长着数株青草，嫩绿的青叶上沾满着露珠，在晨曦中闪烁着点点晶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一颗露珠滴答掉落，释放了所有压力的青草，本可以高高扬起茎叶，却反而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在昨夜，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而老道士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府西厢。
白茹怡推开闺阁，呼吸着清新的泥草芬芳，沉浸在片刻的安逸里。
昨天夜里，她原本打算偷溜出房门，看一看老道士等人是如何捉鬼降妖的。
可没想到的是，夜幕降临时分，她顿感倦意无限。
仅仅只是忍不住眯了一小会，然后竟不争气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遗憾不已的她，马不停蹄直奔客房而去，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自己的父母。
白谨言夫妇有说有笑，气色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显然昨晚也睡了个踏实觉。
“难道是道长他们已经降服了鬼物？”
白茹怡心中猜想，随后快步走到父母的身旁，简单问候了一声。
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白府一家三口，就这么走向了老道等人的下榻处。
穿过假山回廊，只见竹林小道间，张九灵盘膝坐在石凳上，胸腹间富有律动地收缩不止，仿似在练习吐纳。
“见过小仙师。”
白谨言携妻女，上前见礼。
张九灵缓缓睁开双眼：“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吧？”
白谨言点了点头：“昨晚风平浪静，我们白家满门安睡如饴，所以都猜测是几位仙师作法，帮助舍下祛除了府中鬼物，因此特来求证。”
“不用想了，鬼物已除，但我师父全力施法，不小心伤到了元气，两位师兄都在助他疗伤，于是命我在此护法，眼下他们还在卧床修养，待会才能与你等相见。”
张九灵随口瞎说了一气，但也算是给老道等人留了块遮羞布。
否则的话，如果放任这些人走进去，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岂不是让老道等人颜面尽失？
虽说不至于当场羞愤自尽，但仓皇而逃是在所难免的。
好歹也是一观之主啊，可不能就这么随便失了风范。
而白谨言夫妇听到鬼物已除，顿时大喜过望：“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仙师相助，我这就吩咐下人准备厚礼。”
这位镇南镖局的掌舵人，倒还真是相信他们师徒，甚至也不问一问是怎么除掉鬼物的，就命令两名仆从下去清点银子了。
这时，白茹怡痴痴问道：“皇甫公子呢，他没事吧？”
“放心吧，师兄没事。”
张九灵回答的同时，心里不忘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虚”
白夫人望向自己的女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由陷入了沉思。
众人一时无话，客房里传来一阵哀叹：“哎呦喂”
这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是老道士。
张九灵心中一动，冲着白府众人抱了抱拳道：“师父醒了，我先去看看，少陪了，各位。”
不等众人作出回应，他疾步似风，眨眼间就来到了客房里。
只见老道脸色惨白，艰难地从床榻上起身，然后捂着老腰，一个劲的吆喝。
“九灵啊，为师这是怎么了？”
老道的声音十分虚弱。
张九灵忍住笑意，叹了口气道：“师父，那只女鬼好生厉害，知道您修为最高，所以对您全力施展了魅惑之术，等弟子们发现的时候，您已经着了女鬼的道了，所以才会昏睡至今。”
“女鬼呢？”
老道下意识的就要去找拂尘。
“师父放心，女鬼已经被大师兄二师兄合力诛杀了。”
“那他们都没事吧？”
“他们都还在疗伤，弟子这就去看看。”
“去吧去吧。”
张九灵点了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而老道刚要起身，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拉扯着床上的被褥，遮掩了某处不为人知的隐秘。
客房外面。
明旭和皇甫顺钧满脸疲惫，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长廊，遇到了飞奔而来的张九灵。
“小师弟，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皇甫顺钧率先问道。
张九灵言辞恳切：“大师兄，二师兄，那只女鬼好生厉害，知道咱们的修为弱，所以就对咱哥三施展了魅惑之术，最后还是师父他老人家大显神通，一拂尘拍死了女鬼。”
明旭问了一声：“师父没事吧？”
“还在疗伤，我再去看看。”
待张九灵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皇甫顺钧托着下巴，疑惑不已：“奇了怪了，小师弟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
“怎么？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明旭问道。
做贼心虚的皇甫顺钧环顾四周，然后凑到明旭身旁，贴耳说道：
“实不相瞒，师弟昨晚上忒晦气了，对着墙壁突突了一宿，现在之所以还能站着说话，还是使用了灵气护体的缘故。”
就这？
明旭不以为然：“说的谁不是一样。”
“大师兄！难道你也”
看着皇甫顺钧的惊讶模样，明旭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与此同时，张九灵来到老道的房间，郑重其事道：“师父，两位师兄无碍，白家的人还在外面等候，看起来似乎是要兑现报酬。”
“快！带为师去。”
老道拾起拂尘，整理了一下道袍后，火急火燎的走出了客房。
三名弟子紧随其后，在小苑里见到了白府众人。
“道长，听这位小仙师说，鬼物已除，是真的吗？”
看来经过短暂的惊骇后，白谨言终于恢复了冷静。
老道“嗯”了一声，看了下身后的大弟子和二弟子，然后咬了咬牙，就打算明言相告：
“不错，贵府的鬼物，乃是被我”
还未等他说完，张九灵拦在前面，打断道：“乃是被我师父大显神通，灭了个灰飞烟灭。”
望着小徒弟，老道有些茫然了。
张九灵笑了笑，道：“师父，您可是一观之主啊，灭杀区区一个世俗鬼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说是吧？”
明旭点头附和。
不明所以的皇甫顺钧，也跟着大肆吹捧：“那是自然，我们师父的法力超然，只不过是区区鬼物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了看三名弟子，不知道其中真相的老道心头一热，不禁暗自感慨：
“这三个小子这是在给我找台阶下啊，真是有心了！”
老道感动得热泪盈眶，朝着白谨言郑重点头：“白先生，鬼物已被老夫抬手灭杀，今后你与府中家眷都可以放心了。”
“道长之恩，白某永世难忘！”
白谨言长舒了一口气，当即一揖到底，然后命令仆从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走了上来。
箱盖打开，金光灿灿，里面赫然装满了金元宝。
白谨言正色道：“道长，这是约定的酬劳。”
老道两眼一眯，乐呵道：“贵府有心了。”
张九灵蹿到老道跟前，低声道：“师父，您这属于是，躺着就把钱赚了啊。”
老道愣了下神，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因为这小徒弟说的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于是老道只好抱以一笑：“赚钱嘛，不寒碜！”
张九灵：“”
这时，白夫人站了出来，指挥着丫鬟婆子们：“昨晚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斗，你们速速重新打扫客房，我们白府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是。”
丫鬟婆子们领命离去。
老道沉浸于金元宝的喜悦中，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倒是皇甫顺钧连忙出言制止：“不必了不必了，我们师徒闲云野鹤惯了，随意即可。”
“皇甫公子不必如此，这些都是她们分内之事。”白茹怡莞尔道。
“白小姐，你不懂。”
说完此话，皇甫顺钧就要追上去阻止。
可他却严重低估了仆人们的速度！
只见老嬷嬷们一个个手脚麻利，高高举起客房的被褥走了出来，然后看着被称为仙师的两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颇为玩味，一副我们都懂的样子。
明旭倒是神色如常，可皇甫顺钧脸色一红，连忙转过身去，假装吹着哨子，以此来化解尴尬。
可另外一间客房里，丫鬟瓶儿惊呼了一声：“呀！道长睡的这块床板上面，怎么有个洞？”
老道默不作声，仰天不语，只顾低声诵念：“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