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观之前
三清殿内。
明旭和张九灵侍立一旁。
老道士盘膝而坐，笑容可掬：“不枉为师苦心栽培，顺钧他进阶筑基了。”
皇甫顺钧神色激动地走进殿内，身后还跟着两女。
“师父，弟子筑基成功了！”
皇甫顺钧兴奋不已，脸上洋溢着喜悦，毕竟修仙者一旦成功筑基，不但意味着可以拥有两百余年的寿元，而且从此还能“辟谷”不食，因此这筑基期又叫做辟谷期。
除此之外，筑基修士还能衍生神识，让感知能力大幅提升，种种玄妙神通无不令人心生向往。
看着眼前的二弟子，老道只是“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倒是明旭拍了拍皇甫顺钧的肩膀，说了句：“恭喜二师弟。”
“多谢大师兄。”
张九灵也跟着嬉笑道：“二师兄居然没嗑药就能筑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在修真界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小弟佩服！”
皇甫顺钧怔了一下：“为兄天赋异禀，当然不需要筑基丹那等外物的辅助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师父当初测试灵根的时候，是不是给搞错了，毕竟以我的修炼资质，怎么说都应该是天灵根才说得过去。”
听到这样的自吹自擂，张九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说这二师兄的天资确实是不凡，但也绝对不可能是天灵根。而且如果给他知道，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天根”之人，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虽然，那也只是曾经
皇甫顺钧望着张九灵低头沉思的模样，还以为是小师弟因为修为毫无寸进，所以心里难免失落，于是摸着他的脑仁，出言安慰道：“小老弟你就别羡慕了，师兄虽然筑基成功了，但也不会就此辟谷不食的，放心吧，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我”
张九灵闻言一愣，差点就问候了二师兄的家里人，怎么说自己曾经也是位大乘老祖，需要羡慕你这个低阶修士？
莫说是筑基期修为，就算是元婴化神，也不过是区区蝼蚁罢了，曾几何时，只要稍稍动个念头，便可轻易灭杀成灰
张九灵略微叹气，抱拳道：“那，那就多谢二师兄的照拂了。”
这时，老道拂尘一挥，正色道：“行了行了，不过是筑基成功罢了，给你弄得跟渡劫飞升似的，假以时日，如果让你结成金丹了，为师是不是要喊你作师父啊？”
皇甫顺钧口里忙称“弟子不敢”，当即侧身站立，静候吩咐。
只见老道指了指田翠儿，问道：“这是何人？”
田翠儿应声而出，跪拜道：“小女田翠儿，齐云山下青龙岗人士，见过道长。”
“这么说来，咱们还是邻居了？小姑娘，你来苍松观所为何事啊？”老道眯着双眼，声音忽然变得醇厚凝实，在主殿内回荡不绝，仿佛得道高人一般。
田翠儿倒也没有怯场，随即缓缓开口，说起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老道点头道：“嗯，孝行可嘉，老夫那枚丹药也算是用得其所了，可你刚才说打算拜入苍松观，这件事老夫可没法答应。”
“为什么？”田翠儿难以置信地说道，“洗衣做饭、挑水劈柴，这些粗活我都会干，只要能留在道观，我什么都愿意做。”
老道摇头叹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世俗琐事罢了，明日过后，老夫将领着三个徒弟下山，这座道观也会就此关闭。”
田翠儿颓然坐在地上，片刻过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哪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下山，无论去到哪里我都愿意跟着，总好过回到家里去，被父母绑了卖给别人换钱吧”
此女说到最后，哀求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尽管语气悲伤至极，可是依旧满眼期冀地望向老道士。
一旁的皇甫顺钧心生不忍，站出来道：“师父，您就发发善心，收下她吧。”
“你不懂。”老道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说明原因。
皇甫顺钧顿时高声道：“我不懂？依我看呐，你就是嫌麻烦，把这姑娘看成累赘，害怕你那死对头找上门来的时候，没办法专心逃命是吧。这有什么的？大不了就寻个隐僻的地方，再重新开宗立派就是了。”
“混账东西！擅盗丹药，为师还没治你罪呢，给我滚到一边待着去！”出乎众人意料，老道竟勃然大怒。
这可把皇甫顺钧吓了一激灵，不自觉地缩了下脑袋，然后低声央告道：“大师兄你说句公道话啊！还有小师弟，这姑娘还是你抱上山的，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知道人家对你有好感，可你现在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难道就忍心看着她被父母卖了？”
明旭一言不发。
张九灵却说道：“师父是对的。”
“什么？小师弟你的脑袋莫非被门夹了？还是说，在十年前根本就被雷劈傻了吧？”
“师父确实是对的，我等修仙之人的寿元动辄数以百计，甚至千年万年也不是不可能，以你二师兄为例，进阶筑基期就有两百余年的寿命。可她呢？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啊，你让她以后怎么办，跟着我们孤独老去吗？”张九灵道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也隐晦说出了田翠儿没有灵根资质。
皇甫顺钧哑口无言，其实不光是寿元的问题，修真界变数之多，即使是他们也无法预料，说不定几人还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高空中突然就出现一个大能修士，只因为一个不顺眼，抬手就抹平了齐云山，将他们悉数埋葬在内。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茹怡，也发表了看法：“翠儿姑娘不如跟着我一起回锦宁府吧，我们白家虽然不大，但绝对会给你留下一席之地的。”
田翠儿站起身，眼睛有些红肿，无比倔强地答道：“多谢白姐姐的好意，我还是下山去吧。”
老道叹了口气，蓦然起身，走到田翠儿的身旁：“把手伸出来吧，若是测试出你有灵根的话，老夫可以为你写一封举荐信，让你拜入南陆之地一个专收女弟子的山门，但是如果没有灵根，那就好好过凡人生活吧。”
田翠儿停下脚步，胸间剧烈起伏，终究还是伸出了手，神色霎时变得无比紧张。
老道两眼微闭，两根手指搭了过去，没过多久就露出了失望之色，摇头说道：“抱歉，你与仙途无缘”
田翠儿脸色惨白，泪洒当场，旋即躬身说道：“给大家添乱了，对不起。”
说话间，她就要走出主殿。白茹怡不禁发问：“翠儿姑娘，你要去哪儿？”
“下山。”
“真不考虑跟我去锦宁府了？”
“不必了，今后我想靠自己而活。”
“那，你可千万别回家。”
“放心吧，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
田翠儿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道观之外。白茹怡原本想赠些银子，可看到她那倔强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