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冷眼旁观
大家吃完饭走出酒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比之前轻松很多。罗晓峰要送孟芊芊回家便先走了，卓豫翎与苏雨婷和程菲菲道别，也上了母亲的车。柯越又想缠着程菲菲，结果被程菲菲无情地关在了车门外。
最后苏雨婷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吕少杰，说道：“以后这辆车还是你先开着吧！出入办事也方便，我可以继续让赵叔接送。”
吕少杰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苏雨婷对他的态度表示，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说了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之后，苏雨婷坐到程菲菲身边。吕少杰则决定送刘博乔回酒店。搞到最后，竟然又只剩下柯越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路边，望眼欲穿般注视着所有车都开走。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我也需要温暖，把菲菲还给我，我才应该是今天的主角。”
夜风吹散了柯越心中的悲鸣，他现在是真后悔，那么早买车干嘛，就应该学会低调，等着人来送。
车里又只剩下苏雨婷和程菲菲两个人，吃饭时的那份轻松依然没有走远，但狭小的密闭空间渐渐又让两个人安静下来。
对于程菲菲而言，没有了吕少杰在，伪装出来的坚强还需要坚持多久？她没有答案，因为她不想失去苏雨婷。那么是不是自己就要一直这样伪装下去，直到自己也真的可以放下，然后忘记。
苏雨婷不知道偷偷看过程菲菲多少次，从她此刻专注开车的样子，脸上微微带着笑容的嘴角，苏雨婷感觉到一丝欣慰，也为程菲菲心酸。
无论发生过什么，程菲菲应该是最无辜的，让她就这样夹在自己与家族之间，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她应该恨自己吗？苏雨婷永远不希望这样的结果。期盼就如刘博乔说的，发自内心的感情，是不会被任何事所阻碍的。就让上一代人的恩怨，只停留在她与程菲菲之外就好。
“雨婷，你还会留在集团吗？”程菲菲突然打破沉默问道。
苏雨婷收回看向程菲菲的目光，摇头说道：“我已经提出辞职离开集团了。”
“嗯！离开也挺好。”
就只是这样，程菲菲结束了这次简单的对话，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静。也许是感觉气氛太过压抑，程菲菲打开车里的音响，具体里面播放过什么音乐不记得，总之有些声音便不会胡思乱想。
直到车子停在半山区别墅门前，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临下车，程菲菲才终于第一次将目光移向苏雨婷，送给她一个熟悉的笑容：“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做个好梦。”
今晚会有个好梦吗？苏雨婷不敢奢望。不过能看到程菲菲对着自己笑，已经是莫大的礼物。
“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妹。”
程菲菲的车开走了，苏雨婷耳边还响着刚刚车里放的歌。菲菲，对不起。
临进门前，苏雨婷发现大门外角落里停着一辆警车。应该是项冲提到过留下的警察还没有离开，这样也好，至少父亲是安全的。
苏雨婷没有走过去说些什么的想法，就那样独自返回家中。
柳姐还在为苏万豪按摩着身体，这是医生的交代，因为久病卧床，这样可以帮助身体机能尽快恢复。
见到苏雨婷回来，苏万豪明显很高兴，拉着女儿的手不愿放开。
苏雨婷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与父亲说了一遍，苏万豪听过都有些后怕，埋怨女儿不应该这样冒险。不过好在苏雨婷已经离开万豪国际，有商会的支持以及警察保护，相信程国富暂时还没办法威胁到女儿。
又与父亲聊了些未来的计划，苏雨婷辞别父亲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有种解脱、自由般的感觉。父亲醒了，自己也不用继续留在那个魔鬼身边。而且又再次面对吕少杰，似乎心中的那层铠甲终于可以卸下，做回真正熟悉的自己。
换下外套，脖颈间露出一条闪耀的项链。它的确很美，但却无时无刻不让苏雨婷感觉厌恶。这是程天宇在玉佛山别墅中送给她的，苏雨婷无数次想要摘掉，但却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为了得到程天宇的信任，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做更多事情，苏雨婷只能忍受着被这条项链腐蚀，就仿佛一枚带刺的毒药，时刻警示着自己坚强、抗争下去。
现在终于可以摘下它，苏雨婷一秒都不想再被这条项链束缚。还有曾经那条在英国比赛时程天宇送给她的天使项链，苏雨婷终究没忍心丢掉，就那样安静地隐藏在首饰盒的最深处。现在总算彻底认清程天宇的真实面目，还有什么留恋的借口。
苏雨婷打开首饰盒，一把将它扯出，一并扔进马桶，送它们去到同样污秽不堪的世界里去。
重新回到卧室，首饰盒的盖子依然开着，苏雨婷的目光被一枚胸针吸引。那是个音符形状的胸针，旁边还有副天使般的翅膀。那个新年的晚上，吕少杰曾经亲手帮自己戴在胸前。现在一切似乎都回到当初的样子，胸针还在，吕少杰还在，是不是还有机会让它和他，在距离自己心最近的位置继续闪耀？
这个夜晚无眠，却注定有个梦在发生。
————
程国富因为涉嫌毒害苏万豪的消息被媒体传开，就算程家动用手段极力压制，但依然还有个别媒体和网络跟踪此事。如果换做往日，这些胆大妄为的媒体早就被人找上门闹事了。不过现在程国富只能忍，项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好不容易挽回的欧洲部分市场纷纷提出解约。就连一些国内的供应商，也表示要暂停供应合同等待调查结果。
证券市场上万豪国际的股票受波及连续跌停，证券公司顾及市场形象，决定无限期停止万豪国际股票交易，做停盘处理。
集团内部人心动荡，种种传言屡禁不止，程家权威面临巨大挑战。
商会方面借机大肆开展促销活动，积极与政府展开新一轮合作，拉动市场格局向己方再度倾斜。
程国富试图利用自己多年积累的政府关系进行干预。但因为专案组的存在，很多政府大员都感知到威胁，纷纷提出各式各样借口，以求在调查结束前与程家撇清关系。
苏雨婷按照吕少杰和刘博乔的建议开始秘密接触万豪国际董事，主要以仍然支持苏家的几个人为切入点。苏万豪则在背后为儿女出谋划策，直接抓住他们的利益点，成功拉拢几名董事退出万豪国际。
苏氏商厦正式更名为万婷商贸集团，从万豪国际退出的几名董事携旗下商场并入万婷商贸，实力与规模在安海市渐渐与万豪国际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在此期间万豪国际上下可谓人心惶惶，一旦专案组调查坐实，程家必然倒台，那时候集团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不过作为集团另一大董事的宋立帆却似乎置身事外般，这时候既没有站出来支持未来女婿的程家，也没有加入到落井下石的队伍中，大有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程天宇气急，一切的颓势都由专案组调查引起，而与警方关系最密切的宋家，到现在都没有表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妍湘也不清楚父亲的态度，每每看着程天宇将情绪发泄到自己身上，她都只能忍受。父亲不让自己参与到商场的事中，可是程天宇不是一家人吗？宋妍湘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对程家如此冷漠。可她只要与父亲提起，便免不了一顿训斥。
程天宇终于忍耐不了，亲自找上宋立帆。这次宋立帆没有在家中见程天宇，而是安排在城南的私人庄园，望月。
程天宇还是第一次在夏天来望月庄园，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的确很美，山水之间，绿树成荫，时不时便有繁花点缀其间，置身于此，仿若在画中。
很难想象宋立帆这样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品味，无论这家望月庄园还是他的那间会所，处处透出一股雅致。相信不少政商名流都光顾过这里，宋立帆的很多秘密，怕是都与此地有所关联。
不过程天宇现在可没心情观赏眼前的景致。面对提壶自斟自饮的宋立帆，仿佛将自己当空气般的态度，程天宇怒火中烧。
但他今天必须忍，出于父亲身上的麻烦，以及集团现在的处境，宋立帆的立场很重要。
“宋叔叔，相信您明白我的来意，只是不清楚您如今的态度是什么？”程天宇问道。
宋立帆没急着回答，先将手中的茶喝完，这才缓缓说道：“天宇，我还真不太清楚你找我的目的。”
程天宇眼神微眯，知道宋立帆是在跟自己装糊涂。可他没办法，只能耐下心绪解释道：“如今我爸被专案组盯上，咬死不放，存心想要搞垮我们程家。集团也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股市停止交易，合作商纷纷解约。宋叔叔，正所谓唇亡齿寒，我爸出事，对集团，以及您的利益都会影响巨大。但我却不明白，为什么宋叔叔您却始终冷眼旁观，到现在都不采取任何行动？”
宋立帆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喝上一口，问道：“我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宋叔叔，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谁不知道，在安海，与警方关系最密切的就是宋家。只要您愿意从中周旋，我爸的情况也不会这般复杂。”
“天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爸究竟做没做过你心里最清楚。他想动苏万豪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现在想到我了。苏万豪到现在还没醒，如果他就此醒不过来，那就是人命官司，你让我怎么周旋？”
程天宇听后牙关紧咬，语气也变得冰冷说道：“宋叔叔，您要是这么说我就也开门见山。提到人命官司，相信在安海没人比宋家背得多，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无论从集团考虑，还是私人关系，我们程、宋两家都是一根绳的蚂蚱，任何一方出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宋立帆放下茶杯，冷眼看向程天宇：“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在给您提个醒。而且，就算从妍湘的角度，我们程、宋两家也不是外人吧！”
宋立帆听程天宇这样说笑了，只是这笑容中明显满是嘲弄：“现在跟我提一家人了？天宇，若不是因为妍湘看中你，我早就不会让你活到今天。”
程天宇眼中寒光闪烁，对宋立帆突然这样说充满警惕。
“怎么？不服气是吗？”宋立帆目光中闪现杀意：“你做过什么，以为能够瞒得了我吗？前不久阿狼弄死了邢波，重掌富贵金都，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他吗？因为他威胁我，拿索伦帮威胁我。当时我还没想明白，阿狼怎么会去查索伦帮的事。不过后来我想清楚了，与索伦帮合作报复星光伦敦分公司，是你们程家的主意。这件事除了我和索伦帮，也就只有你程家最清楚。阿狼又一直在你的庇护下才能逃过我的追杀，那么谁将索伦帮的情况透露给他，自然不言而喻。天宇，你下的好一盘棋啊！利用阿狼打击我在安海的影响力，然后借机拉拢集团董事，逐步计划将我在集团中架空。这样做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我们是一家人？想没想到过会有今天你来求我的时候？”
程天宇目光如炬，始终盯着宋立帆，但却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在宋立帆面前自己如何解释都没用。
宋立帆见程天宇没有否认的意思，眼中的杀意反倒渐渐消失，冷笑一声说道：“天宇，虽然你这么做，但我不会杀你，免得妍湘伤心，怪我这个当父亲的狠心。不过你们家自己惹出来的乱子，我也不会管。你能解决，看在妍湘的情面上，我可以不追究那些事，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学乖点。不过若是解决不了，即使妍湘伤心，宋家也不会要一个没用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