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战争中没有无辜的人
离开这座城市前，夏雪茹除了见苏雨婷之外，还有最后一件事做，她要去见刘博乔和吕少杰。在程天宇的订婚现场夏雪茹只看到了郝桂芳一个人，那么刘博乔跟吕少杰就一定还留在商会。
走进商会办公所在地，里面虽然工作人员并不多，但在这个圈子里，谁还会不认识夏雪茹？不免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吕少杰在吗？”夏雪茹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很明显夏雪茹被视为这里的不速之客。
“吕少杰如果不在，刘博乔也行，我找他们有很重要的事。”
仍然没人回答，不过这时里面一间独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刘博乔。
看到夏雪茹，刘博乔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基本猜到答案，笑着说道：“夏小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代表商会真诚欢迎，咱们进来说吧！”
见刘博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夏雪茹没有犹豫，跟着他走进里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吕少杰，他看向夏雪茹的眼神就没有刘博乔那样友好了。
“少杰，没想到是夏小姐吧！”
刚刚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了声音，巧的是他们之前也在谈论关于程天宇的事，现在夏雪茹突然到来，似乎预示着一些答案可以揭晓了。
“夏小姐来商会有什么指教？”吕少杰虽然也得到些关于夏雪茹最近遭遇的消息，不过从内心深处，对她的印象依然很不好。
“怎么？吕先生并不欢迎我？”夏雪茹问道。
“你是万豪国际的高层人物，与我们商会立场不同。”
夏雪茹说道：“我已经离开万豪国际了。”
听夏雪茹的回答，吕少杰与刘博乔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刘博乔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能够听到夏雪茹亲口承认，总算可以确定他之前的手段成功了。
刘博乔笑着招呼夏雪茹坐，说道：“来，咱们慢慢说，夏小姐能离开万豪国际绝对是个明智选择，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离开安海，以后也不再回来。”
“哦？不考虑一下星光集团吗？”刘博乔问道。
不过夏雪茹看得出来，刘博乔并没有真心邀请自己加入星光的想法。那天晚上刘博乔与自己说的话，这两天夏雪茹也想清楚了，终究是为了挑拨自己与程天宇的信任而已。只不过程天宇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对自己，程天宇的确没有任何情义。
“我准备回老家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你们。”
“是什么？”刘博乔问道。
夏雪茹将一个存储u盘放在面前桌上，说道：“相信你们对程天宇的所作所为也一定有所耳闻，自从他接手万豪国际，无论是针对商会，还是安海商业圈的其它竞争对手，程天宇都不遗余力进行过恶意陷害和打压。这其中使用的手段很多都见不得光，甚至直接挑战法律界限。促使程天宇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他个人的手段和野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程家背后的保护伞，真可谓遍布安海各大职能机关。我在万豪国际工作六年，作为高级秘书就有五年之久，经手的集团大小事务不计其数，了解到的真相也难以想象。我承认，为了自身利益我曾经选择同流合污，甚至帮助他们在集团账目、文件中做手脚，以达到逃避法律监督的目的。但我也为自己留过退路，很多关键文件证据都做有备份，以求有朝一日拿出来自保。可是程天宇比我想象得还要狠毒、狡猾，提前将我手中的证据收缴、并销毁，也将我丢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u盘里是我最后的备份材料，已经是我现在还能拿出来的全部。今天都交给你们，不甘心也好，为了报复也罢，总之如何用，有没有用，就看你们的了。”
刘博乔看向吕少杰点点头，眼中尽是兴奋的光芒。拿起u盘，交给吕少杰连接上电脑。u盘里的文件很多，其中牵扯到账目、合同、以及相关部门出具的检验证明等等。有原始影印件备份以及篡改后的文件对比，还有相关出具证明与货品清单的对照，哪里有被掩盖、修改的痕迹，一目了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吕少杰发现了一份账目明细，上面详细地记录了程国富、程天宇在什么时间，与什么人进行过私下收受，具体方式与金额多少。这些人里有吕少杰知道的，基本都是政府职能部门的负责人。特别是往来最频繁的三个名字，分别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曹卫国、国税局的谢天华，以及海关总署安海负责人顾长卫。这三个人因为检查站大火的事情已经在接受内部调查，不过与这份名单上出现的人数来说，真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这些资料太重要了，只不过都是影印件，缺乏原件支撑，法律上很难作为直接证据。”刘博乔不无遗憾地说着。
夏雪茹也很清楚这点，默默叹气摇头：“我不知道程天宇是如何怀疑到我的，在我失踪的三天里，将所有不利他的证据原件全部都拿走了。就连我的电脑也未能幸免，要不是我提前做了个网络备份，眼前这些也都看不到。”
刘博乔看向吕少杰：“少杰，这些东西交上去，你觉得会有效果吗？”
吕少杰摇头：“你也看到了，最后这份名单上，基本含盖安海与商业审查有关的所有职能部门。而且这还不一定是全部，夏小姐没有经手过的恐怕也不会少。在安海，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扳倒程家。就算能够直接越过安海交到上面，缺乏原件支持，调查起来也比较麻烦。时间一旦拖长，程家难免得到消息。以程家和万豪国际的影响力，让他们有了准备，想再拿到其它证据便不大可能了。”
“那这些东西岂不是没有任何用处？”
刘博乔明显很不甘心，就连夏雪茹听了吕少杰的这番话之后，脸上也泛起一丝绝望。
不过吕少杰却并不气馁，继续说道：“也不能说没用，这些还是证据，只是暂时不能太早公开出来。现在有了它们，我们便可以根据这些账目确定方向，针对程家以及他们的保护伞展开全面调查。重新搜集更有效的证据，等待时机成熟一并公开出来。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就要雷霆万钧。”
刘博乔认真思索一会儿，点头同意吕少杰的说法，不过具体要如何做他没有表示出来。毕竟夏雪茹还在，他不希望让夏雪茹知道太多。虽然现在夏雪茹已经离开万豪国际，而且经过那样的遭遇，恐怕与程天宇已经势不两立。只是刘博乔为人谨慎，不希望存在任何纰漏。
有了决定，刘博乔对夏雪茹说：“很感谢你能选择信任我们，之后你还希望我们为你再做些什么？”
夏雪茹也看出刘博乔与吕少杰有意在回避自己，不过那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决定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里的人，再发生什么，斗得如何天翻地覆，对于自己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她连个观众的角色都不想做。所以夏雪茹笑得很轻松，一如与苏雨婷告别时一样，洒脱地站起，不做一点留恋地准备离开。
最后她只是看着刘博乔，轻松地说道：“刘先生，很感谢你那个晚上的陪伴。在这座城市，至少有那么一次，是我愿意保留的美好回忆。再见了，或许以后真的再也不会见。”
刘博乔有点意外夏雪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微微愣神之后，同样回以微笑：“这里的故事就留在这里吧！回去就是重新开始，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夏雪茹微微点头，又对着吕少杰道：“吕先生，再见。”
自从夏雪茹走进办公室，吕少杰第一次站起来。只是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目送着夏雪茹离开。这次是真的彻底离开了，对于这个美丽的女人，安海不会是终点，这样也挺好。
夏雪茹走后，刘博乔的目光迟迟没有从大门口的方向收回，心里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吕少杰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最后对你的感谢，你什么感想？那个夜晚，无论发生过什么，于她都并不是美好的，相反你亲手将她推入了地狱。”
刘博乔终于把目光收回，缓缓坐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也没想到程天宇会如此狠毒，但我并不会因此就感到愧疚。这就是商场，比战争更残酷的暗战。我们利用了夏雪茹，程天宇同样利用了她。就是因为夏雪茹自己的欲望，成为了程家的帮凶，所以才会自食其果，被当做弃子处理掉。包括你我在内，这场战争中没有无辜的人，我们都可能随时下地狱。”
“我知道你曾经安排人盯着夏雪茹，其实那天晚上，你可救她。”
“现在觉得我也像个魔鬼是吗？如果我那样做了，就有可能提前暴露这个计划，夏雪茹不会离开万豪国际，苏小姐未来的立场依然难以琢磨。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抉择？刚刚夏雪茹交给我们u盘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告诉她真相不是吗？”
“但雨婷依然还留在万豪国际。”
“可我知道，在夏雪茹来见我们之前，先去找了苏小姐，你认为在离开安海之前，她们会聊些什么？”
“雨婷如果最终选择帮助我们，她的处境就会更危险。”
“所以我们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尽早救她出来。有夏雪茹u盘里的东西，我们距离这个目标已经更近了。”
“希望最后下地狱的人里永远都不要有雨婷。”
刘博乔笑了：“放心，地狱距离我们还远着呢！程天宇才是真正的魔鬼，他会先去报到的。”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吕少杰问道。
“u盘中的内容我想先交给周董事长，让他那边帮忙准备一下，跳出安海也可以更方便调查清楚名单上的人。不过继续搜集证据还得我们自己来，安海现在的人手恐怕不够，星光在安海的分公司要尽快成立起来。”
吕少杰点头，不过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人选：“我会让柯越参与进来，他虽然只有一家不大的网络公司，但搜集证据和信息这块，他很有一套。而且夏雪茹的u盘也给我一个提示，在如今这个网路时代，纸质资料可以销毁，但网络痕迹难以彻底抹掉。”
“你想让他做黑客？”
“这家伙一直没那么干净。”吕少杰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