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树
段云娟回到了房间，方达珊掏出烟，递了一根给段鑫。
“叔，上次您清扫了红灯区，所以你又升职了对吧？”
段鑫疑惑地看了方达珊一眼，点点头，然后把烟点上。
“你不是曾经说过，红灯区竟然就在公安附近，对吧？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么红灯区能开在那里？”
段鑫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方达珊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烟，“大山啊！其实你叔我真的不擅长做官，我自己私底下也想过，但是每次都是想到了就回避，我并不想升官了，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七宝镇去做我的小所长。”
“身不由己喽！叔，您是不可能回去了，除非您愿意看着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我！”段鑫本想说点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
“在七宝镇，天高皇帝远，您大可以安心做您的小所长，但是城里不一样了，除了面对局里的大事小事，还要面对各种大会小会、人情世故，所以你感觉精力不够了，对吗？”
段鑫正要回答，方达珊接着又说道：“而桂花婶不仅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你还要为她的工作而烦恼，高不成低不就，还管不住嘴。”
“唉！”段鑫继续吸烟。
“但是，其他和你同级别的，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潇洒自如，您倒是不羡慕，可婶却犯了红眼病。”
“大山，别说了，我和你婶也过了二十多年了……”
“叔，我可不是在数落婶，而是告诉您，您该换一个活法了。”
“我这脾气，我清楚，改不了了。我也不可能和那些人一样。”
“叔，您又错了，我可没说让您随大流，我就直接说吧。”
听到自己又错了，段鑫疑惑地看着方达珊，方达珊把烟头往烟灰缸一按，接着说道：“您到了市里，可以有两种活法，第一，什么事业不要多管，干好份内的事就行，婶无论怎么抱怨，您就说让她把娟子照看好就行。
“那第二种呢？”段鑫其实还是有抱负的，不想混吃到老。
“傅家英，副市长，刚好主管政法这口，您也别掺和其他人都事，还是干好份内的事，但是可以去查一些陈年旧案，但无论查到什么，都不要自己做主，全部报告给副市长，让他来发布命令。”
“你什么意思？傅市长也很忙的。”
“无妨，过了年，我刚好要去述职，替您引荐。至于为什么，说了您可能还有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
“嘿!我说大山，你还跟我玩这套，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这可是您要我说的！”
“说！”
“回到原点，清了红灯区，您动了许多人的蛋糕，你知道吗？您升迁了，南广县就又可以恢复到从前了。”
段鑫眉头紧皱，“该死，我怎么没想到，我这不是做了无用功了？我不走了！”
“不走由不得您哪，去到市里，您人生地不熟，可能那些个局长、副局长都不带您玩，甚至就是处长、科长也会对您阳奉阴违，您老老实实还好，要是还因为一些事情和他们有了矛盾，他们会想方设法让您难受。只要您一冲动，可能就离撤职不远了。您应该没考虑过这些，可是您的亲朋好友，想在有提升，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段鑫的确不在乎自己的职位，但是最近亲友里边，有几个年轻人确实有些本事，而且以自己为榜样。“我下了，还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您应该懂吧？只要您在那个位置，很多时候，您不需要亲自出面，自然会有人顾忌您的面子，他们走的也会顺畅许多。”
“大山，你什么时候也懂这些了？你该不会只是当了小半年的领导，就开始搞拉帮结伙这一套了吧？我是坚决不会这样的！”
方达珊摇了摇头，“叔，您还说您不会想太多，您看，这不是都会联想了？您放心，我计划里怎么写，我就怎么来，绝对不会乱来！”
“那就好，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搞不懂你想干嘛？”
“既然连升了两级，那就继续升！跟着傅市长一起升！升到现在对你有想法的人动不了你了，升到你一开口，南广县就再也不可能出现红灯区！”
段鑫震惊了，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他他嘴闭上的时候，方达珊又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想傅市长应该不是您想的那种人，但他比您老道，也比您会为人，以后您就安心当他麾下的一把利刃就行，他让您往东，您就往东，让您往西，您就往西。”
“那我不成傀儡了，万一他让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情呢？”
“哈哈哈！叔，您又错了，傅市长可舍不得您这样的利刃折损，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需要做一些您不愿看到的事，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去做，您要做的就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段鑫“可能”两字还未说出口，方达珊就抢先说道：“您是愿意对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只对副市长一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鑫不说话了。
“放心，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底线，如果傅市长最后真的突破底线了，您要大义灭亲，我也不反对，但一些小瑕疵，您就别多问了。过年后您和我去见了他以后，您亲自判断，如果您觉得傅市长不值得这第二条路，那就选第一条，好歹您还能安心养老。”
“就没有第三条路？”
“也许有，但我脑子笨，想不到了，反正我不想看着您被欺负。”
“你小子想了这么多歪主意，还叫笨？我看你比狐狸还狡猾！大山，你以前……”
“叔，我爸妈都出走了，我只能靠我自己，您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长辈，我不想和傅家走得太亲近，所以，我需要您。”
“原来你小子是想利用我！”
“这不叫利用，而是合理使用资源。”
“我还以为我没几年奔头了，没想到你小子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行，我考虑考虑，见了傅家英之后，我会给你答案的。”
“那我就走了啊！”
“吃饭才走啊！你桂花婶很快就回来了！”
“就是桂花婶要回来了，我才走，以后桂花婶要是再烦您，就交给娟子，这也叫合理运用资源。”
方达珊打开门，段云娟却跑出房间，追到了屋外，“大山哥，你还没教我怎么劝我妈呢！”
“傻丫头，messageq。”
“可我没电脑！”
方达珊用嘴指了指段鑫。
“有了也不一定有网！”
“市里有网吧！你总不可能随时都要和我联系吧？你不读书了？”
“可那需要好久！”
“那是你妈，这是你爸，你自己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快回去！”
段云娟嘟着小嘴回去了，方达珊这才安心离开。
回到七宝镇，方达珊想了想，联系了傅雅萱，把今天对段鑫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傅雅萱却也不太懂方达珊的意思，“你说这些，到底要说个啥？”
“我的意思是，你找到大树了吗？要是找到了，以后尽量少动用傅家的人际关系，你也先当一段时间的利刃。”
“哪有那么快，我还在消化你给我的礼物呢，只是，按照你的方法，我岂不是很难有自己的作为？”
“想要当好利刃，首先你得展现出自己有当利刃的潜质，所以，你一毕业后，你只要申请外出历练，谁也不会管你的，等你形成了你自己的风格后，那可大树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安排你的。”
“你怎么确定就会如此？”
“什么叫运筹帷幄？其实就是怎么合理的用人，社会关系不都是人和人产生出来的，如果他做不到我说的这些，那么他大概率不合格，这样的大树，不靠也罢。”
“说的好像你已经掌控了全世界一样！”
“信不信由你。对了，你现在回到翠山市了吗？”
“嗯！怎么了？”
“那过年我就不打扰你了，在家看似安全，其实是最容易被人看到的，我就提前给你拜年了。”
“家里人也防！”
“不是防亲人，而是尽量做到不要连累家人，现在你当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秘密有多重要，但是以后呢？养成习惯而已。”
“都是你有理，再见！”关掉messageq，傅雅萱还是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年二十九，祝羽丹终于打来了电话。
方达珊开口就说道：“你放假了？可以拜年了吗？还是说你明天还要给我打？”
“我不放假，但是今天难得空闲，明天可能没时间，所以想拜年，今天拜吧！”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都等着对方给你拜年。
“我说你是不是找抽啊！怎么还不开口？”祝羽丹先忍不住了。
“拜年当然要礼尚往来，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不先拜年，还怪我？”
“我不管，你先！”
“好好好！我先，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要死了，我还没到过寿呢！”
“嘘！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就当你刚才没说啊！我改！祝您事业有成！大红大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大富大贵！早生贵子！”
“闭嘴！能有点正型吗？你是不是想听我诅咒你？”
“嘿嘿！我家神仙姐姐天性善良，才不会诅咒我呢！”
“我现在就……”
“羽丹，我想你了”
祝羽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