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问心之境
十万八千阶梯一望无际，历经岁月洗礼亘古长存。
在那九万阶之上，乃是浓郁到极点的银白色星光，因为太过浓郁，星光都像是最雄厚的城墙一样，难以入内。
在这九万阶之地，台阶之上一片腥红，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碎骨烂肉铺满了此处往下上百道阶梯，神血更是像瀑布一样挂满了上千台阶，无处不是破损的内脏，碎裂的龙鳞龟甲，偶尔还能看到几颗眼珠子……
任你是什么一族神子，祖神赐灵，往日高高在上，弹指间便是无数种族的生灭，今天也一样都要变成一摊烂肉。
踏！踏！踏！
燃烧着金色烈焰的身影踏着血水和烂肉走了上来，他每走一步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身躯摇摇欲坠，周身都在冒出血色的汗水。
每一次汗水滴落，都会在落地之前变成金色的烈焰燃烧殆尽。
“呼！呼！”
金虹剧烈地喘息，他已经感应不到自己的双腿了，眼睛更是因为极端重压而充血，视线所及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双眼半睁，血红色的液体自眼角流下，不知是血是汗。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至少要缓上一刻钟之久才能走上下一步。
他脚踏血污，踢开碎骨，仅凭一口气在强撑着。
五感皆失，唯有一息清明尚存，他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坠。
每上一阶，他的身躯都爆碎出团团血雾，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血是谁的了。
“我要……走上去……我金虹……不弱于人……”
他已经分不清时间，这一路来像是有千年万年那么久。
终于，砰的一声，金虹的身躯撞上了那九万阶之上的浓郁星光，倒地不起。
稀稀拉拉的青光照亮金虹残破的肉身，竟然在修复他的身躯，然而这青光太稀薄了，都快要没有了。
又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火焰在他碎裂的肉身之中升腾。
金乌神火不死身。
良久，良久。
金虹睁开了双眼，尽管全身都是伤口，虚弱无比。
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九万阶？我竟然上来了？”
他环视四周，这九万阶之地是个硕大的平台，左右看去尽是星空。
往前看，却是无尽的星光，凝聚成坚厚的石壁，已然无路。
向下看，是那九万台阶漫漫长路。
在那九万阶平台边际，有光门逐渐成型，打开前往起源之地核心的道路。
金虹看着一切如常的阶梯，自语道：“牧青带着鲲凌虚他们都不见了，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那我也该离开了。”
金虹走进光门之中，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的是，那满地的血肉在他醒来之前就消失不见。
他更不知道，历经无数岁月，这九万阶梯之上还有路途，唯有伏羲传承者可见。
……
星光浓厚，充斥着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简直浓郁到像是一堵铜墙铁壁。
牧青咬牙，他挤进去已经很难了，现在都要用混沌斧斩开星光才能前进。
沉重的压力挤压着他的身躯，他全身都爆发出一阵阵爆豆般的响声。
“再来！”
牧青全身肌肉虬劲，他竭力鼓荡法力，举步维艰。
他必须向前。
人皇古道五十关，最重要的关卡是第一关和最后一关。
走过第一关，才能进入起源之地的核心，在那里有无数星辰，有七十二福地，机缘无数。
最后一关的机缘，乃是成皇的机缘，只有在起源之地重组那一刻才开放。
而这第一关最重要的机缘，是唯有伏羲传承者才能进来的。
前面九万阶，留于外人，后面一万八千阶，留给传承者。
整条路称为问心路，而最后那一段，则是问心之境。
时至今日，牧青才终于领悟了阳赤瞳那句话。
境界不重要，重要的是道。
牧青剧烈喘息，却喘不上一口气，因为每一寸空间都被浓郁的星光塞满了，没有一丝空气残留。
好在以牧青的修为，没有空气也能存活，他喘息只是习惯性地想要吞吸天地元气罢了。
牧青奋力挥斧，将前方的星光斩开一丝缝隙，挤了进去。
代价是洞天动荡，身躯炸裂出大片血雾，这些血雾又因为重压全部贴在他身上。
实在是酷刑。
但是牧青的双眼明亮，他眼中的心念越发耀眼。
“这点痛苦比起渡劫之时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
他嘶吼着前进。
其实他本可以轻松一些的，但是人皇古道第一关被某些莫名的存在入侵了，牧青不得不从一开始就用人皇界隔绝了自己所有的大道气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遭受着重压。
好在当初他渡劫之日，虽然粉身碎骨无数次，却终究是将息壤给炼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自那日起，他的洞天无时无刻都在成长，早已突破了三劫境的极限，他的身躯也在丹田混沌海的淬炼之下越发坚韧。
他的神念更是一日千里。
他的一切都在成长。
但是牧青心中有感，这种成长是有极限的，最多能助他在三劫境之时就有五劫境层次的法力。
法力再强，就会脱离掌控。
牧青现在解除了人皇界，调动全身的力量前行着，他在主动压榨着自己的潜力。
时不我待，必须抓紧每一次变强的机会。
这问心之境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但哪怕他放开防御，压榨自己的极限，也依旧未能触动他的瓶颈。
他炼化了息壤，身躯、神魂、洞天都坚韧到了极致，甚至都突破了当前境界的极限。
他本人更是历经劫难，走遍妖界，横击妖神，遭遇神魔阻道粉身碎骨无数次，他的道心之坚定，早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明明知道，该借助问心之境来磨砺道心。
可是除了身躯上的伤势，他的心灵更是没有一丝感触。
他的道心早已坚毅如铁了。
牧青抬头仰望前路，剩余已经不多了，再走下去问心路就彻底走完了。
饶是以他的心性，心中都不免浮现一些焦躁的情绪。
“罢了，我就走完这段路吧。”
“我的路，我的道，终究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