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挡灾
那小丫鬟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不解地摸了摸贴身的荷包。
那颗珠子居然不在了。
小丫鬟惊呼一声，赶紧打开荷包，却发现那珠子早就变成了细碎粉末散在了荷包里。
小兰咬了咬唇，她终于信了这位道长的话，联想到那天谢静宜不同寻常的模样，有些后怕地开口，“道长……我，我害怕。”
“这珠子替我挡了一灾就碎了，那可怎么办啊？”
“道长，那天，那天良娣她很不对劲，您是不是知道与她有关？”
陵阳道人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还是早早离府吧。”
小兰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不。道长，您就跟我说，若是没有这珠子，我会死吗？”
陵阳道人心有不忍，但仍旧点了点头。
小兰声音颤抖，“那……前面那些姐姐们……她们没有珠子，所以……”
小兰见陵阳道人没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兰神色悲伤了一瞬，而后慢慢坚定了起来。
“道长，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留下来了。”
“我若是走了，总会有新人进来补我的空缺，她们仍然会认为伺候良娣是个好差事，却不知良娣是个怪胎，伤人性命。”
“我不想有无辜之人再受其害。”
“我娘说了，情义永存，能罩一个是一个。”
“可你昔日的姐妹如今在你背后说你坏话，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去救吗？”
小兰坦荡一笑，“道长，我只知我不负我。”
陵阳道人欣慰点头，“你娘把你教的很好，只是，你切勿打草惊蛇，先把这事儿死死咽到肚子里去，无论别人怎么问，都说是谢良娣突发旧疾。”
小兰点了点头。
范舟坐在马车上，看着桌子上的云片糕有些愣神。
这家卖云片糕的本是个流动的小摊，从前，谢静宜想吃云片糕时，他能从城东跑到城西，从城南跑到城北，就为了找摊主的踪迹。
他不觉得累，在看见谢静宜脸上笑容的一刹那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范舟隐隐想起那个在记忆角落里默默站在一边的身影，她只会递过来一方素帕让他擦汗，再递来一杯清茶供他解渴。
如今这云片糕，不过是他吩咐一句就能买到的玩意儿，当初那个走南闯北的小贩也在京城赚下了一间小小的铺面，可他与当初那个心尖上的姑娘，早就背道而驰了。
“大人，东宫到了。”
范舟下了车，“先去拜见太子殿下吧。”
范舟很久没有见过钟离瑾瑜了。
他认真给钟离瑾瑜行了一礼。
“武阳侯府世子范舟见过太子殿下。”
钟离瑾瑜看了他一眼，“孤听闻你心系良娣，特地前来探病。”
范舟连忙开口，“是臣的家母担心谢良娣，托臣来探望。”
钟离瑾瑜笑了笑，“行了。这屋里都是孤的人，坐吧。”
范舟坐了下来，但也只坐了半个屁股。
“谢良娣的肚子如今有四个多月了，范世子，说不准儿那可就是你的儿子。”
范舟从心里有些作呕的冲动。
他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殿下，那并非是我的孩子，只是一个私通产生的孽种罢了。”
“我范家，只认明媒正娶的妻与循礼相纳的妾，其余一概非我范家血脉。”
“更何况，臣与此女，早已恩断义绝。”
“范世子这么说，孤就放心多了，孤还担心范世子菩萨一般的心肠会于心不忍呢。”
范舟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此事于我而言，一生耻辱。”
钟离瑾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我倒有一事回禀殿下。”
“宁王殿下与蒙部有过接触，他近来常常不在府中，似乎在为接待什么人做准备。”
钟离瑾瑜警觉地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宁王与蒙部接触，在等人来京，而那木布秘密入京……事情串联起来……
宁王难道在等那木布？
“孤知道了，你留意着宁王的动静，若有消息，还如之前一样传来。”
“行了，去看谢静宜吧。”
范舟想了想，没走。
“太子殿下，我想问谢静宜为何病倒，有何缘由。”
钟离瑾瑜眸色晦暗，他思索着，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而范舟仍旧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像是在等钟离瑾瑜的回答。
“丫鬟伺候她时，她旧疾突发，咳血了。”
范舟见钟离瑾瑜不愿多言，也不执意要问，只道，“那臣这就去看谢良娣。”
谢静宜自听到范舟入府就有些激动，不想他在钟离瑾瑜那儿还待了许久，一时等的心焦。
直到芙蓉快步走进来，开口道，“良娣，范世子到了，是不是……”
“快让阿舟哥哥进来！”
谢静宜甚至打断了芙蓉的话，芙蓉劝了一句“不妥”，却被谢静宜叱责了一句，“你懂什么！我与阿舟哥哥是打小的情分，他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有何要顾忌的？”
芙蓉便不再多嘴，开口请范舟进来。
范舟进了屋子，见谢静宜只穿中衣躺在床上，一副脸色苍白，身体娇弱的模样。
范舟第一时间避开了目光，开口教训芙蓉，“这样的天，也不给你们主子披个衣裳，真是没眼力见。”
说是教训，实则提醒。
芙蓉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拿起披风给谢静宜披上。
谢静宜便借着芙蓉的手艰难爬起来，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句。
“阿舟哥哥……”
那声音婉转凄凉，好像在东宫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谢静宜看着范舟背后的小厮拎着油纸包，一时落下一滴泪水，“阿舟哥哥，你又为了我跑了很远去买云片糕吗？你以前都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吃云片糕的，可阿舟哥哥这样对我，小宜心中感激。”
范舟静静听着，良久才说，“没事，都是下人去买的，你要谢就谢他们。”
谢静宜一时愣在当地，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阿舟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宜了？”
范舟看着面前之人，掩盖住心中的难过，反问道，“那小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