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方言心的心声
谢令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坐针毡。
“哎呀哥,你怎么这么啰嗦,跟个老妈子似的!”钟离华章嫌弃道,“是不是呀,阿姿?”
谢令姿慌乱地移开了目光,轻声开口,“多谢世子提醒。”
“阿姿,你吃吧,我就爱那种自己啃蟹壳的感觉。”
钟离华章朝着钟离政眨眨眼,钟离政目光在谢令姿的发顶上打了个转,然后转身回去了。
谢令姿看着那盘蟹肉蟹黄,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钟离华章,“华章姐姐,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
钟离华章夹了一筷子走,“好了好了,现在都归你了!”
谢令姿只知道那天的蟹肉极尽鲜甜。
偏偏谢兰之瞧见了这一幕,起身就往谢令姿这边走去,谢静宜见了,立马起身跟了过来。
谢兰之有些恼怒,觉得谢令姿勾引了自己的未来夫婿。
她走到谢令姿身前就端走了那盘蟹肉,递给了身后的谢静宜。
谢静宜“哎呀”一声,盘子掉在了地上,剩下的蟹肉散落了一地。
钟离华章是个急脾气的,见此忍不住开口叱责,“谢静宜你有病吧!你搞什么啊!”
谢静宜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景阳郡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就体弱,怀了皇长孙之后时时走神,方才也是一不留神所以跌了盘子,郡主生我的气的话,就……就打我骂我吧。”
钟离华章翻了个白眼。
谢兰之带着敌意看着谢令姿,“谢令姿,你是不是非得跟我作对!我要住县主府,你凭什么不让?”
“你要知道,县主府算我们谢氏的,我要住最大的院子,你凭什么不让我住?”
谢令姿被气笑了,“呵,县主府是你们谢家的?谢兰之,陛下就坐在上面,要不我帮你在这么多人面前问问陛下——我的府邸、封号、封地与你谢兰之有什么干系?”
“可我是谢氏嫡支嫡女,你必须听我的!”
谢令姿更觉得可笑了,“身为庶支就有罪吗?我不知道谢氏的架子居然这么大,一个没有品级的白身小姐也能侮辱我这个陛下亲封的县主了,若谢家家规如此,我自当随你上洛阳,当面问问家主和族老,若真该如此,我跟你负荆请罪,若不是,你也跟我负荆请罪,怎么样?”
“你!”谢兰之有气说不出。
“你是谢氏嫡女又如何,我不愿让你住我的府邸,你连我府上的客房都进不了。”
谢令姿虽然这么说着,语气却淡然极了,谢兰之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谢兰之怒火中烧,一下子把谢令姿桌子上的酒杯打落在地。
那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方言心的脚边。
方言心隐隐听得几人争吵,已经三番四次想要起身,却被方家婢女拦住不让她出头,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方言心拨开了婢女的手,大步往谢令姿这儿走来。
方言心来得急,有些不喜地挡住了谢兰之的目光,将酒杯重新搁置在谢令姿的桌案上,“令姿,你的酒杯掉了。”
谢兰之刚想开口,谢静宜就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这位是未来的太子妃……”
方言心仪态大方,看向谢兰之,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说话温温柔柔的,“这位就是洛阳来的谢小姐啊,满头珠翠,金枝玉叶,不愧来自富庶之地。”
谢兰之听她夸自己,心中得意,“我正式洛阳谢氏嫡女。”
方言心话声一转,“不过这是十一皇子的满月宴,谢小姐应当友爱姊妹才是,太子跟宁王殿下都对十一皇子的出生十分欣喜,今日谢小姐还是莫要任性,切勿让陛下对洛阳谢氏生了嫌隙。”
“你也配……”谢兰之刚出口的话被谢静宜死死拽住了袖子才咽了回去。
谢静宜拼命朝着谢兰之摇头。
方言心她可得罪不起,方家三朝元老,是陛下的亲近之臣,方阁老的多少学子如今遍布朝堂,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东宫良娣惹得起的?再说了,在宁王登基前,她还要在方言心的手下生活好一段时间呢。
此时得罪了她,有什么好果子吃?
谢兰之也稍稍找回了理智,气闷地转身回去了。
谢令姿起身向方言心道谢,方言心轻声叹了口气,“令姿,这位洛阳来的小姐恐怕要在京中惹祸了。”
谢令姿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散落一地的蟹肉。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谢兰之特点过来找茬。
无非是看见钟离政为她亲自剃了蟹肉送来,心中怕是难受坏了,才想着过来对她羞辱几分。
可她谢令姿才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方言心回到位置上,她的奴婢眉头紧锁,“小姐,您说您非得去掺和这些做什么,若是老爷知道了,一定又要责怪你莽撞了。”
方言心声音冷了下来,“莽撞?那我应该是什么样?我就应该是不声不响、不哭不闹,高高在上受万人供奉的傀儡吗?”
“我从出生起就没有一日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活着的,方家要求我、束缚我,我喜爱月琴,父亲就把我的琴都烧了,我根本不喜欢女红,父亲却说这是取悦我未来夫君的手段。各家宴会上,我只配坐在那儿笑,还要笑得标准合适,我也想上去,上去告诉大家我方言心多才多艺,并非呆板的木偶人!”
方言心眼泪滑落,又抬手喝了一杯酒。
“围猎之时,我动方家侍卫跟随令姿,父亲怪我强出风头罚我跪了三日祠堂,聚会之上,我哼了一曲江南小调,父亲说我行为不端,罚我三日不能用膳。”
方言心说罢,又喝了一杯酒。
“我这样的人,本就没有朋友。”
“我也曾和父亲提过我心中的想法啊,可父亲狠狠训斥了我,我不理解,我明明叫方言心啊,为什么不能说出自己的心声呢?”
“我真的把令姿当做朋友。
你说,今日我为令姿说话,父亲他,又会怎么罚我呢……”
方言心眼神迷离,眼中尽是绝望,“罢了,反正明年三月,我就要离家了,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