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孰优孰劣
廖思源的学识也许的确来到了这个时代中极高的水准,但秦霄能够确定的是,廖思源的人品并不怎么样。
在发现这一点的同时,秦霄也决定了改用哪一首词来反击廖思源!
秦霄提笔点墨开始在宣纸上落笔行文,笔锋提点,旋转,移动,宛如一场华丽的舞蹈,没有一丝停滞。
虽然秦霄在画画上面的天赋并不怎么样,但是在毛笔书法上面,还是有一定造诣的。
很快,秦霄的临江仙便呈现在了宣纸之上。
“这还有小半炷香的时间呢,太子殿下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急躁,这词性、对仗和韵律,可是需要好好研究一番才是,刚才我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一问而已。”
廖思源望了一眼香炉,有些没有想到秦霄被他这么一激,竟然还真的把词给写出来了。
但面对着廖思源看似好心的提醒,秦霄并不打算领情:“何须浪费如此多的时间?既然廖柱国赶时间,那这半炷香的时间也莫要浪费了才是!”
“狂妄自大!廖大人给他反悔的时间与机会,他竟然因负气而放弃,实在是过于不识抬举!”
大成使团中传来了斥责声。
秦霄原本是不甚在意这些旁人之言的,但此刻他不知为何,就是想要怼回去。
“你们要跪舔你们家的柱国大人,我并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切勿把所有人都看成是你们这些,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来的人!”
说罢,秦霄没有给大成使团众人反击的机会,直接对廖思源说道:“你我二人的词既然已经作好,那就宣读出来,各自评判吧!”
在文比当中,向来都是没有什么评委可言的,因为能参与到文比当中的人都是深谙六艺之人,哪一首词更好,根本不需要他人来评判。
廖思源没有想到秦霄竟然有如此脾气,他冷哼一声:“行!太子殿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自然是无话可说。那按照惯例,我先作成的词,就由我先出?”
秦霄没有出声,只是抬手点头示意。
廖思源离开桌子,走到了正中央,高声唱道: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这首词的主题便是忆旧与感怀,上片回想往昔在午桥上饮酒,而落座的多是英雄豪杰,他们开怀畅饮,吹笛作乐直至天明。
而下片时间一转,来到了二十多年后的现在,说出了自己虽然健在,但回首往昔却仍旧胆战心惊。
这古往今来的多少事情,也就只有把它们编成歌谣的渔夫,还在半夜三更里浅吟低唱了。
简单来说,这首词写的是自己曾经的风光,与自己来往的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同时也侧面衬托出自己也并非凡人,同时也表达出了自己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整首词的立意也是建立于此。
“好!写得好!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这是多好的句子啊!”
“真不愧是柱国大人,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做出如此佳作,但用来对付大秦实在是太浪费了!”
“哈哈哈!”
大成使团众人纷纷起身喝彩,大笑,认定了他们这一轮已经是胜券在握。
再次被顺道贬低的大秦百官此时是连一点脾气都没有,许是里面不怎么听过词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廖思源这一首词的玄妙之处,这就足以知道廖思源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了秦霄的身上。
而此时的秦霄,也不得不夸赞一声廖思源的文采斐然,如果不是背负着华夏的底蕴,仅凭他自己,恐怕还真的难以胜过廖思源!
但可惜的就是,秦霄背负的就是整个华夏的诗词!
秦霄没有如廖思源那样站到中央,而是立在原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以整个大殿都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唱道: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秦霄唱毕,整个大殿无一人欢呼,也无一人喝彩。
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众人厚重的呼吸声。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廖思源反复咀嚼着秦霄的最后一句话。
最终,他不禁感慨道:“这得是有何等阅历之人,方才能写出如此句子啊……”
这一句话其实跟廖思源承认败给秦霄,并无多大差别了。
而这一句话也如同滴落油锅里面的冷水,让本来无比平静的崇光殿,忽然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悟,如此豁达的人生观!”
秦霄能够作出诗来,对上对联来,这些虽然让他们感到惊讶,但也还没有到怀疑人生的程度。
但秦霄的这一首词却是让他们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白过了,为什么会连秦霄都比不上。
而此时,以梁启文为首的大秦百官也纷纷回过神来,他们以更响亮的声音,喝彩、拍案、叫绝!
“廖柱国所作之词固然不差,但殿下的词要比之更胜一筹!”梁启文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好!多好的句子啊!好到将它们摆在一起对比,都是对它们的不尊重……”
但这也仅仅只是梁启文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如果将二者分开,那么都是足以名扬天下的绝佳句子,但只要将二者放在一起比较,那就终有一者会变得黯然失色!
“廖柱国,晚辈的这一首词如何?与你的比较,孰优孰劣啊?”秦霄微笑着问廖思源。
“竖子!”
廖思源气得满脸通红,但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他的口中再也吐不出其他字眼来。
他自小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从入私塾开始到童生试直至殿试,他从未在诗词歌赋任何一项上败给别人,哪怕对手是他现在的老师,大成如今的丞相。
但此刻的他却在面对秦霄,这个尚未年满二十的愣头小子的时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痛苦,仿佛一切的言语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难道说,秦霄的才华在老师之上?”
这样的念头在廖思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的自尊怎么可能会去相信,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