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生死搏杀(一)
“也就只有这坠子了,可这看着也不像是可以送信的,难道有什么机关?”
红姑说着,再次将手中之物掂了掂,又晃动几下,然而却没有丝毫反应。
魏镜负手撑着下巴,兀自沉吟
“梦泽,梦、影”
“会不会是虫子什么之类的,毕竟他会用蛊。”
闻言,魏镜回神,道
“这倒可以问上一问。”
“问谁?”
半刻钟后
“王爷,您找奴婢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短时间内传信又不被人发现吗?像虫蚁之类的。”
祁姝一愣,有点摸不清他的意图,她寻思着,谨慎答
“鸽鸟倒是听过的,虫蚁奴婢不晓得。”
魏镜眸光微动,他直视祁姝,戳穿道
“哦?那你是如何报信给师母呢?我们可没见过你的信鸽。”
祁姝咬唇,低头,沉默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是风吟。”
“风吟,是什么?”
“就是一种传信的蛊虫,嗅觉灵敏,善识途,出门时把子虫带在身边,传信前食以香料,子蛊回去后用香谱解字便成。”
“我能看下那蛊吗?”
祁姝面露难色
“这蛊不好养,且子虫一生只能用一次,我的那只已经用掉了,所以,”
“啊这样么,”
魏镜喃声,也不为难她,继续问
“那日程上它需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要看蛊和术力。”
“术力是?”
“就是养蛊术,蛊越精良,术力越强的越快。”
祁姝说完,魏镜想到什么,心下一沉,他越过祁姝,快速跑了出去,然而为时已晚,等他赶到暗室时,谭齐依旧是一副打坐模样,但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见到魏镜一点也不觉惊讶,只露出一抹笑,道
“阿敬还真是挂念我啊,一个时辰里来见我三回,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那可就不好说了。”
“呵,是吗。”
魏镜冷笑着往铁笼靠近,谭齐见状,警觉往后退。
“你要干什么?”
他话音才落,只觉胸口上方一阵刺痛,魏镜扬了抹不明意味的笑,轻声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看好他。”
“是!”
片刻,从暗室爆发出一阵大笑,谭齐断续的骂声回荡室内
“哈哈哈、魏惊蛰、你卑鄙!哈哈无耻!嘿嘿混蛋哈哈……”
乌蒙
“宫主,目标已全部占领,其首领不知所踪,我等已派人追踪。”
“很好,探路的那批人回来了吗?”
“北线那批回来了,未发现入口,西线南线还没有,我们需要先行动吗?”
男人还未答话,一抹紫光闪现,缓缓飞至他面前,男人伸手,一褐色小虫落在他掌心。
“慕言有回信了。”
男人说着从袖下取出一小匣子,只是不待打开,手中之物突然扭动几下便化作一滩血水,而那血水圈中散发着淡淡的紫光,仔细看去,那紫光隐隐呈现一‘人’字。
男人皱眉
“囚!”
“右使被困住了。”
手下人呼道。
男人收起掌心,望向东北方,沉默片刻后下令道
“叫我们的人先全部撤回此处,一切另行商议!”
“是!”
……
蟒川
“哈哈哈,果真是镜儿干的吗?”
“是,亏的弟子去的及时,哎,年轻人,气血方刚,难免意气用事。”
老者放下棋子,捋捋胡子,摇头笑笑,口中道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镜儿嘛,我是不信的,阿逢到你了。”
“我本是不相信的,要不是下面人来报,那人怕要笑得气逆身亡了,阿敬这次怕也是被这贼人一时气昏头脑。”
克云逢才放下一子,老者紧随其后,一边道
“我不是不信此事乃他所为,而是不信他是意气用事,镜儿向来是有成算的,不过这次他也确实为难,敌人一直在暗处,不用些手段很难抓到他们,你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把他叫下去训一顿,也是顺了他意的。”
陵涯子放入最后一枚棋子,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阿逢,要变天了啊。”
……
南越
“禀王上,逆臣皆已诛伏,十王子,赵骙(kui)率余众窜逃,末将已派储子云去缉拿。”
“嗯,曲将军、何太傅,今日多亏你们拼死护驾,这些逆臣”
赵柝歇了口气,继续缓缓道
“这些逆臣才能得以伏法,孤甚为感慰,骥儿有你们,是他的福气,亦是我南越之幸!”
赵柝说完,王内侍连忙扶着他坐下,又命人启扇,才退至一旁,赵柝扶着王座,勉力撑着精神,望着座下,曲印、何簇畿赶忙跪下,以首叩地。
“王上予臣号令三军,以卫王宫,此乃臣职责所在,不敢邀功,王上王子有令,臣定当万死不辞!”
“臣等蒙王上王子恩德,得以至今,臣等不胜受恩感激,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以效王上。”
“臣等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以效王上王子!”
殿内众人接连跪地以表忠心,一时激昂之声若洪钟回荡,赵柝看着,轻轻点了点头后,靠着王座,缓缓闭上了眼。
……
晨光撒向大地,一切显得那样美好,蟒川再次迎来第二个平静的早晨。
自魏镜上次出手,谭齐遭到一定程度的创伤,再加上之前手伤一直未痊愈,身体暂时处于虚弱状态,克云逢让红姑简单为其医治后,将其转到更为隐蔽的密室关押起来,腾出部分防守调到川境入口去了。
另一边,魏镜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闻昭身上,经过这两日红姑与绯卿的精心照料,闻昭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腿部以上开始恢复,虽仍未完全达到正常肤色,但也算有了很大改观。
魏镜眼前最希望的便是闻昭能够尽快醒来,只有这样,她才算得完全摆脱了险境。
午后,骆书绝突然入川求见,两人会面后,骆书绝把从天朝来的信交给了魏镜,又问了川内情况便回去了。
骆书绝带进来的信一共三封,一封来自于飞,一封来自天启帝,还有一封未署名,是信使一并交给骆书绝的。
魏镜先看了于飞的信函,都是汇报王府的一些事宜还有之前他交代过的事情的状况,当他准备拆开天启帝的信时,祁姝激动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王妃!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叫王爷过来!”
魏镜收起信,跑了出去,差点和进来的祁姝撞上,祁姝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觉眼前一黑影闪过,魏镜已不见了踪影。
“昭儿!”
魏镜冲进内室,口中唤道。
当真实见到同样望着自己的大活人时,他喉口不觉一紧,几近失声,他站在床头,凝视躺着的人,克制着柔声道
“你醒了。”
闻昭才醒,被祁姝那惊乍的叫声喊的脑仁疼,本就混沌的思维更加迷糊了。
她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她在梦里看别人打打杀杀,自己却动弹不得,她很着急,期间她断续听到有人哭泣,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然后不知道是谁,一直抓了她的手不放,直到一团火焰包裹了她,她艰难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最后一波冲击下,她感觉到浑身撕裂一般的疼,她本想着咬牙挺过去,哪知那疼痛直接教她昏了过去,等她醒来,便是眼前景象。
距离上次再见,好像隔了几辈子。
闻昭缓慢眨动依旧有点沉的眼皮,她试着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最终含糊不清吐出一个“水”字,声音有点轻,魏镜却立刻明了,他放柔声音,应
“好,我去给你倒。”
等他端了水过来,准备扶起闻昭,绯卿和红姑走了进来,两人都像是午憩被惊醒的。
绯卿顶着一头潦草盘起的头发,冲到闻昭面前,见到醒着的人后,开口有些哽咽道
“昭儿,你终于醒了。”
闻昭眼珠缓慢动了动,反应有些迟钝,她目光斜视,却是盯着魏镜手里的杯子,舔了舔唇。
众人被她这举动逗笑了,魏镜扶着她坐起,小心伺候她进水,闻昭起初舔到水时还是很慢很慢的喝下,后面水的滋润让她恢复了些气力,她咬着杯子大口吞咽起来,魏镜不得不使了点劲将杯子抽开些,嘴上不忘安抚道
“昭儿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正抹着泪的绯卿被他俩这么一出看的直接又破涕为笑了。
待闻昭解了渴,她才关切道
“昭儿饿不饿?师娘给你熬粥去,”
“师娘,应该熬汤才行,我现在去给姑娘熬着。”
“先汤后粥,这么些天,总得吃些。”
“是是是。”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手能动吗?我一会儿再给你瞧瞧,扎两针看下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室内一时热闹起来。
闻昭喝完水,稍微缓解了难受,现下只觉浑身无力,还好魏镜扶着,她靠在魏镜身上,看众人嘴巴张张合合,表情有些呆怔,待众人安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向她时,她很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吵。”
几人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昭儿才醒,还未完全缓过来,师娘,祁姝,你们去准备吃食,一会儿我喂她就行,师姐,你先帮她看看吧,再决定需不需要做治疗。”
魏镜搂着闻昭,很明显感觉她在听到扎针的字眼时抖了下,便改了说法。
几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便都照着做了。
一个时辰后
魏镜替闻昭擦了擦唇角,满是关怀道
“昭儿还要不要再喝点?”
闻昭转过头,并不想理他,就在进食前,红姑建议先为她扎几针试试反应,魏镜嘴上说其实不必,自己却偷偷摸摸往她手上和脚上各扎了两针,疼的她都来不及反应,而后黑着脸熬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进食了,那疼痛才有所缓解。
魏镜知她生气什么,全程小心服侍,嘘寒问暖那叫一个周到,结果还是被记仇了。
他看了看漏刻,起身把针拔了,闻昭缓缓动了动手,转过头,却见魏镜拿着针朝外面走,她下意识问
“去哪?”
魏镜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找师姐配药,马上回来,祁姝在这儿不怕。”
闻昭等他说完,满脑子都是“药”字,忽然觉得喉头涌上一股子苦味,正准备让祁姝给她端点水缓解一下,门口忽而传进争执声。
“祁姝,你就让我进去看看王妃吧。”
“王爷吩咐过,不让你靠近王妃。”
祁姝一脸防备道。
她虽不知小兰犯了何错,但她相信王爷的决定。
“祁姝,我一直都很担心她,求你,让我见见她吧,我就远远看一眼,我不会靠近她的。”
小兰哀求道,祁姝正要回绝,闻昭的声音阻止了她
“祁姝,小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姑娘。”
“姑娘刚醒,耗不得精力,你要见她,等她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
祁姝压低声音道。
“可,我,”
小兰嗫嚅着,目光不断向房内瞟,她心里是十分焦急的,因为她刚刚听到那些长老们商议着,说是要在今晚处决谭齐!
她吓了一跳,又听说闻昭醒了,便急冲冲赶了过来,至于之前答应魏镜留在川内的条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望着祁姝决绝转身的背影,她心中愁苦外不觉有些怨愤,同样是贴身丫鬟,她为何从来都是被轻视的那一个,纵然她比不得祁姝伺候时间长,但她对闻昭一直都是忠心不二,细致入微的,而她与谭齐只是不小心犯了错,本意其实都是为闻昭好的,凭什么这样待她!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小兰想时脚不觉踏进房中,待回过神人已经到了闻昭面前。
祁姝转头看见她,惊讶到失语
“你!”
小兰看也不看祁姝,径直走到闻昭跟前,眼含泪花,一把跪到床边,扑在被面上,声泪俱下道
“王妃,您终于醒过来了,我真的好担心你!自你病后,我与祁姝好几夜没合眼,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侯爷,对不起我娘,没能照顾好您。”
小兰哭着哭着,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闻昭缓慢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哑声安慰道
“没事了,别哭。”
祁姝看出她的费力,忍着怒意,弯腰准备将小兰扶起,哪知小兰却避开她的手,依旧跪在地上,却是握着闻昭的手,扬起哭花的脸,哀声哭求道
“王妃,我求求你,救救谭齐吧,我们不是有意的,都是受人蛊惑,那把匕首”
“你怎么进来的?”
一个声音打断小兰的哭求,祁姝像见到救星般,叫道
“王爷!”
魏镜听到声音原本阴沉着脸,但顾忌到闻昭,他只得调整了情绪才进来,他看了眼祁姝,不轻不重应了声,而后对趴跪床边的小兰道
“昭儿刚恢复,不能太费心神,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祁姝,你和小兰去帮师娘把刚配的药处理下。”
“是!”
小兰还想说什么,然而在魏镜迫视下不得不起身,祁姝拉着她,迅速走了出去。
“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闻昭动了动眼皮,缓缓道
“困。”
魏镜闻言,笑了笑,俯身扶她躺下,替她整了整被子,柔柔道
“那就再睡一觉,我在这陪着,等到用膳叫你。”
闻昭眨眨眼,想说什么,最后应了句
“嗯。”
魏镜看她闭上眼睛,拿了把蒲扇轻轻为她摇动,片刻闻昭却是睁开眼,像是思考了一会儿,问
“刚才,”
“都是小事,你现在不宜分神,且管躺着,一切都有我在,你放心。”
这次闻昭如愿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