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米烤肠
身为一个老年系统，它一时不知道怎么改造裴萱这种机器人拧成钢筋的脑回路。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人与人之间关系复杂。
地位、尊卑、贵贱，泾渭分明，岂是能随随便便碾压的？
机器人宿主实在太难带了！
系统轻吸一口气。
【算了宿主，咱们先来抽奖吧。】
【每天晚膳结束后，你会获得一次抽奖的权利。】
【奖池里包含各种食物、食谱、现代种子、厨具、灵火等稀缺奖励，能抽到什么，就看你的手气了。】
“哦。”裴萱的运气值也没有加点。
她点击抽奖，果然抽到了最差的食物类。
【叮！恭喜你获得玉米烤肠两根。】
系统都没眼看了。
【这玉米烤肠吃完就没有了，也不提升任何属性，实在没用。】
“但它好吃。”
裴萱挺满意。
她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也不懂人类进食明明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
怎么还要花费各种人力物力精力去提升食物口感。
但她闻到玉米烤肠的香气时，好像有点明白了。
尤其是她穿进原主身体后，也会产生饥饿感和进食需要。
今天忙了这么久，饥肠辘辘的时候闻到烤肠的味道，那香气简直致命。
裴萱迫不及待，意念一动，取出烤肠就打算两三口啃完。
【等等宿主！】
系统就知道自己是为新人操碎了心的命。
它语重心长提醒。
【你住的这地方人多眼杂，你要是凭空掏出这么香的食物，别人会把你当成怪物的！】
【所以，你得换个地方吃。】
“懂了。”裴萱表示明白，立刻往外走。
系统很欣慰。
机器人宿主虽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她听话，执行力也远超普通人。
【……等等，宿主你去哪？】
【……不是，你打算在这吃？】
系统没高兴几秒，看着裴萱选好地方，掏出烤肠，它急得都要冒烟了。
【宿主，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裴萱动作一顿，左右看了看。
她站在高大醒目的红柱连廊下，远处有巍峨壮观的宫殿。
四周气氛庄严寂静，走过去一群低垂脑袋的太监。
“这里很好。”裴萱回忆着系统的警告，心想这里是吃烤肠的绝佳地点。
“就算我凭空掏出食物，他们也没人看我。”
完全不被注意。
系统哑口无言。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看你吗？】
裴萱不好奇。
她作为机器人的出厂设定就是不允许拥有好奇心的。
她现在只想吃这根香喷喷的玉米烤肠。
然后她刚张嘴，就见不远处连廊拐过来一群人。
系统捂眼。
【完了宿主，你冲撞贵人，死定了。】
它彻底熄火，准备迎接下一个宿主。
裴萱没在意。
终于没有系统在脑海里嗡嗡的声音了。
她可以放肆享用这根玉米烤肠。
她张开嘴，咬了一口。
浓郁香醇的肉汁在舌尖爆开。
烤肠肉质细腻，裹着一粒粒圆润饱满的玉米。
玉米咬破时，清甜的汁液四溢，与肉香相辅相成，奇妙美味。
裴萱吃得停不下来，三两口就吃完一整根。
这么美味的食物，古代好像没有。
真可惜。
裴萱还有一根，正打算咬。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胆厨婢！见到瑞王还不跪下？！”
“而且，谁允你跑到含元殿来的？这地方岂是你这种贱婢能来的？”
裴萱没跪，她打量着眼前蟒袍加身的男人。
约莫二十八九，眉目英挺俊朗，黑眸如墨染。
他一抬手，阻止太监教训裴萱。
“罢了，你看她眼神呆滞，大约脑子不太灵光。”
“白瞎了这样一双眼睛。”太监道，“幸得瑞王殿下仁慈，也不知道内务府那些人怎么做事的，这样不懂规矩的厨婢也招进宫。”
瑞王倒是好奇地看了一眼裴萱手里的烤肠。
“你拿的这是什么？”
他今日陪皇上议事，本是想着回府用膳。
正饿着，面前的小厨婢不知拿的什么食物。
前所未有的香味直往他心窝子里钻。
瑞王自诩对口腹之欲一向克制，却还是忍不住询问。
身边太监很有眼力见儿，立刻命令裴萱。
“瑞王都开了尊口，你还不呈上来给瑞王看看？”
他闻着也香，都馋饿了。
系统在脑海里拼命警告，千万不能得罪瑞王。
裴萱在传过来之前，程序设定过她要好好听老年系统的忠告。
她只好不舍地交出去。
“这个是玉米烤肠。”
瑞王接过，仔细看了看。
“何为玉米？”
“是我家乡那边的作物。”
瑞王还想多问，但近在咫尺的烤肠香气已经容不得他多问。
他实在忍不住了。
先是咬了一口。
然后一口咬了剩下大半根。
太香了。
烤得焦脆的外皮，咬的时候还有轻微碎裂的“咔嚓”声。
里面满满的肉感鲜嫩多汁。
掺杂的所谓“玉米”之物更带来丰富口感与层次。
瑞王在宫中长大，山珍海味都是从小吃腻了的。
他还是头一次品尝到如此特别且美味的食物，印象深刻。
吃完烤肠，他还忍不住拿着剩下的竹签把玩。
并有些感叹。
“此物修长笔直，外表光滑，透露着一种自然质朴的美感。”
“妙、雅、纯。”
系统：……
裴萱：……
唯有瑞王身边的太监在拍手，拍马屁道：“这天底下没有比瑞王殿下您更懂得品鉴宝贝的了，奴才这就找人拿个盒子来，替您装好此物？”
瑞王微点了头。
太监双手小心翼翼捧过那竹签。
瑞王再次看向裴萱。
“你叫什么？何处当差？”
“裴萱。膳房汤茶局烧火。”
“念在你今日为本王进献美食的份儿上，本王就当今日没见过你。”
一旁太监仍然恶狠狠盯着裴萱。
“瑞王心善，你还不快谢谢瑞王？胆敢闯到含元殿来，按理来说你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这时，另一个小太监小跑着送来一个金嵌宝石长盒。
训话的太监立刻变了脸，把竹签仔细放进去，合拢，殷勤弓腰望着瑞王。
“瑞王殿下，给您装好了。”
“出宫吧，别再耽搁。”瑞王轻飘飘看了裴萱一眼，没再跟她计较。
……
裴萱回到掖庭，甄雨安正在找她。
“萱萱，你去哪了？”
“含元殿。”
甄雨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怎么敢去那里？你不要命了？那里可是皇上会见最重要朝臣的正殿！”
“我不知道。”
“罢了，幸好你没被巡逻的侍卫捉住。”
甄雨安松下一口气，拉住裴萱。
“方才开饭，哪哪都找不见你，我就便给你留了一份。”
“……谢谢。”裴萱有点生硬地道谢。
“别跟我客气，咱们是一起进宫的姐妹，得互相依靠才能在这宫里待得长久。”
甄雨安笑眯眯的，把筷子递过来。
身在膳房的好处，大概就是伙食不错。
比起其他宫的宫人，裴萱她们有肉吃有汤喝，都是为宫里贵人们做膳食时多余剩下的。
裴萱觉得这些加起来都比不过她吃的那根玉米烤肠。
但她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不吃饱，明天怎么有力气烧火。
那也算个体力活儿。
甄雨安坐在一旁，撩起袖口小心翼翼涂药。
火星子不小心溅出来，在她手上烫出了一些火泡。
“萱萱，你说咱们这个苦差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明天。”裴萱吞下最后一口肉。
“啊？”甄雨安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