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睡着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如果征求老爷子的意见，他会说些什么。
因此，除了孙长生和秦月，其他人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显然，老爷子也知道，其他人会反对，因此不等其他人开口，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无论是希望我接受新的治疗还是不希望我接受新的治疗，本意都是为我好。”
“你们有人是希望我的病还能出现转机，而有些则是希望我能少受点罪，走得安详一点。”
“都是为了我。”
“我知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头子我谢谢你们。”
“不过你们想想，既然我的身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已经坏无可坏了，那么这一百倍的痛苦和九十九倍的痛苦对我而言，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还不如让赌一把呢，好歹能给我一点希望。”
“你们都是明白人，知道一个人有希望和没希望有多大差别。”
“说不定我这求生欲上来了，又能多活几天了呢？”
“你们说是吧？”
老爷子的声音很轻、很轻，因为身体极度虚弱，还说得断断续续。
每个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仔细倾听。
听着听着，大家的眼睛都泛起了红，头不自觉的垂了下去，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闷闷的堵得人心口发疼。
老爷子为国为民辛苦一辈子，临老却要受到如此的病痛折磨，谁心里都不好受。
要知道，这位老爷子本来是不用受这样的折磨的。
老爷子原本的研究方向是重型武器，也作出了许多成绩，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国家勋章也是有他一份的。
可老爷子他一听到国家要造核弹，就义无反顾的报了名，一头扎进了荒无人烟的大戈壁……在这条路上，一干，就是一生！
若不是一直接触放射性元素，他老人家又怎么可能病到这种程度……
说实话，其实大家对老爷子能够坚持现在，都挺惊讶的。
不是大家不盼着老爷子好，事实恰恰相反，大家都希望老爷子能好好的，无病无灾的活到120岁，180岁，甚至200岁！
就冲他老人家为国家作出的这些贡献，就是要他们把自己的寿命分给老人家一些，他们都是愿意的！
可恰恰是因为寿命不能分享，痛苦不能分担，他们才会难过……
没有理会大家的反应，老爷子撑着为所不多的精力，看着秦月努力开口：“好孩子，你有什么想法就做吧，爷爷一定努力配合你。”
“不管成不成，爷爷都感谢你。”
“感谢你为我这个老头子尽的心。”
“别怕，尽力就行，不管出现任何后果，爷爷都会坦然接受。”
“除此之外，爷爷也会签一份自愿接受治疗的书面证明，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老爷子形销骨立，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张皮，样子实在算不得好看。
他的眼神却非常的温暖，直直暖到了秦月的心里。
秦月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握住老爷子枯瘦如柴的手，语气哽咽的说：“顾爷爷，谢谢您相信我，我一定尽全力治好您。”
说到这里，秦月情不自禁的仰头，憋回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之后，艰难挤出一丝笑意，说道：“顾爷爷，我先给您扎几针吧。虽然没有什么治疗效果，但却可以暂时封闭您的痛感，让您可以舒服一点。”
“好。好孩子，那就麻烦你。”顾老虚弱的点点头，努力撑起一个宽慰的笑意。
“应该的。”秦月胡乱点点头，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是我该感谢您。
听到秦月能够用针灸帮助顾老爷子减轻痛苦，无论是反对老爷子继续治疗的还是不反对的，都默默的让开了病床前的位置，给她让出了操作空间。
“谢谢。”秦月点头道谢，取出银针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绝对的沉稳和自信。
给人一种她可以掌控眼前一切的感觉。
人类只有在自己绝对擅长的领域，才会并发出这样的风采。
一时间，一众医护人员心中，都隐隐约约的升起了一丝希望：
万一？她真的能行呢？
不……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减轻顾老身上的痛苦。
哪怕可以减轻一点点呢？
每一个人都死死盯着秦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连孙长生都不例外。
不是他们想偷师，而是此时此刻，秦月正在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比他们自己的命都重要，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全神贯注的关注。
直到最后一根银针被秦月从顾老的身体里面取出，憋得满脸通红的一干医护人员才齐刷刷的呼一口长长的气，又在听到微弱鼾声的下一秒，齐刷刷憋了回去。
睡了！
顾老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睡着了！
没打镇痛针，没上镇静剂。
他老人家居然就这样静静的睡着了！
一瞬间，每个人脸上都是热泪盈眶，看向彼此的眼中，盛满大大的惊喜，连带的对秦月也充满了感激。
对饱受病痛折磨的顾老来说，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是奇迹！
属于顾立本老先生的奇迹，也是属于全体医护人员的奇迹！
没有人发出声音，只凭眼神交流，他们就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除了留下两位熟知顾老情况的特护之外，其他人都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连秦月都在孙长生的眼神示意下，跟着大家一起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合上病房门，还在门口一干医护人员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无声的欢呼，更有不少医生护士抱着身边的同事，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所有人看秦月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孙长生更是激动得朝秦月行了一个深深的古礼！
一切皆在不言中！
秦月自己也是激动不已。
说实话，一开始她是没有把握的。只想着青囊术中有封针闭穴，麻痹病人感官的针法，又被顾老深深触动，这才想着尽力一试，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一下子就让顾老睡着了过去！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和感激，她反倒没那么在意。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通过自己的双手，替保护了自己几十年的守护神，减轻了一点身体上的痛苦！
其成就感，根本不是任何人的道谢，能够比拟的。
而这一切，都是万界公司带来的！
还有那位将青囊术放在兑换商店，让她用骨折价兑换学习的大能！
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秦月双手合十，默默在心里奉上了谢意。
当然，秦月心里没有丝毫的自满。
对顾老的身体来说，减轻他老人家的疼痛，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