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成长的代价

    凌晨一点手机响起，张之义边接电话边穿衣服，他放下电话，庄敬问发生了什么事，张之义说张之薇割腕自杀，现在医院抢救。

    等庄敬和张之义赶到医院急诊室，找到容不易时，张之薇的手腕已经缝合好，准备办住院手续。

    张之薇住进病房睡着后，张之义把容不易拉到走廊问怎么回事。

    自从容非去世后，张之薇就请长假不上班了，一个人在家里，有时候一天都不吃饭。容不易白天只上午出去跑半天车，下午和晚上都在家陪着她。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容不易想带她出去走走，张之薇说没有意思，不想出去，经常说想姥姥了，想去找姥姥之类的话。

    晚上十二点，容不易起夜，发现客厅的灯开着，过去一看，张之薇躺在沙发上，地上流着一滩血，急忙叫了救护车，好在抢救及时，医生说没有大问题。

    天亮后，庄敬给自己和张之义请了假，陪在医院。张之薇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医生说她的情形符合抑郁症的症状，建议找心理医生看一看，否则救得了一次，不保证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地抢救回来。

    经常听到和看到抑郁症如何如何，这还是庄敬第一次面对抑郁症患者。庄敬心情复杂地看着了无生机的张之薇，不知如何劝说，就默默地陪着。

    张之义马上找人联系心理医生，庄敬制止了他：“把这件事情交给容不易吧。”

    张之义不高兴地瞪着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计较我给之薇花钱吗？”

    庄敬闭了闭眼睛，想放弃劝说，平稳情绪之后，耐着性子说：“我不是计较花钱。你交给容不易，让容不易来处理好吗？如果他们钱不够，可以来找我们借，我们也可以主动给，但是事情让容不易做。”

    看着张之义的脸色平缓下来，她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扎了一刀：“还记得以前我给你讲过角色的话题吗？你不要事事抢在前面，教训还不够吗？你是哥哥，容不易是丈夫，谁先谁后明白了吧。容不易以前抱怨你的话，你忘记了吗？”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张之薇出院前给张之义打电话，想让他和庄敬一起陪着去看看父母。

    张之义想了想，没有叫庄敬一起去。他控制不了母亲的情绪，也不想庄敬为难。

    容不易开车，张之薇和张之义坐在后排。路上，张之薇说一会儿，哭一会儿，主要是后悔没有管好容非。

    张之义看着苍白瘦弱的张之薇，想不通以前飞扬跋扈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说儿女一起来看，张好仁和胡玉瑾都很高兴，准备了十道菜。看着瘦脱了相的张之薇，胡玉瑾拉着女儿的手，两人痛哭了一场。她们俩和容非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从容非小时候开始，三个人几乎绑定在一起，连身为父亲的容不易都被排除在外。

    胡玉瑾想留张之薇住一段时间，张之薇说要和容不易一起到澳大利亚去旅游，已经定好了时间和机票。胡玉瑾拉着她的手说出去散散心也好。她叮嘱容不易一定要照顾好张之薇，多多迁就她。拿出准备好的两万元现金给张之薇，张之薇平生第一次拒绝收下，女儿不要钱，胡玉瑾当时就愣住了。

    看着车走远，张好仁的心酸痛，她的女儿终于长了，有了独立意识，可惜长大的代价太大痛苦了。

    回去的路上，张之薇问为什么庄敬没有一起来，是不是不想与她见面。张之义说了上次与母亲见面的不愉快，张之薇说：“嫁给你，庄敬也挺倒霉的，面对婆婆家一堆难缠的人和事。”

    想起庄敬说过的“三个婆婆”，张之义心里难受，眼泪也流了下来，即使容非给庄敬和蓁蓁带来很多的困扰，他也愿意容非活着。不管对别人如何，容非和他这个舅舅的感情真的很好。

    张之薇叹息一声，劝慰他：“以后别难过了，你对容非够好了，比我们做父母的都好。我不敢说比对蓁蓁好，但我敢说你在容非身上付出的精力和心血比蓁蓁多。我最近经常想，容非最幸运的是遇到你这么好的舅舅。”

    庄敬下班回到家，发现晚饭已经做好了，奇怪张之义回家这么早。听说与张之薇一起去章丘去看父母时，庄敬低头不说话。

    张之义对庄敬说话的语气发生了变化，以前直来直去的通知式变成了商量的口吻。以前说“周末你到妈妈家里去做饭”，变成了“周六你有时间到妈妈家里去吃饭吗？”庄敬去，他就去；庄敬不去，他也不去。慢慢地，他发现母亲和他说话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不再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不再抱怨庄敬明明知道他们喜欢吃她做的饭，不主动到家里来做饭，不这样不那样，也不再抱怨蓁蓁每次来要么看书要么抱手机，问一句答一句，几乎不主动和她交流，而且小心翼翼地总像是躲避着什么。

    他终于明白，他的情感迟钝导致了家庭关系错位，母亲、妹妹、外甥女飞扬跋扈，妻子到婆婆家不愿意说话，女儿到奶奶家吃饭连件好衣服都不敢穿，身为丈夫和父亲，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啊。

    张之义紧紧地搂抱着庄敬，叹息着说：“对不起，没有让你过得幸福一些。”

    庄敬拍拍他的后背：“你做得有不好的地方，也有好的地方，是我自己想要更多，有点儿贪心了。”

    “不是你贪心，是我做得不够好。”停顿了几秒：“但是我真的很爱你，一直很爱你。”

    庄敬听了笑得身体直抖，张之义拉下脸：“有这么好笑吗？”

    庄敬拍着自己的胸，勉强止住笑：“当然好笑，我们多大年龄，都当姥姥和姥爷了，你忽然这么深情地表白，我接受无能，可以吗？”

    张之义搂紧了庄敬，心底里有痛，有愧，有苦涩，也有庆幸。他对庄敬说：“以后你就按自己的心意活，不需要迁就任何人。”

    庄敬能听到张之义的心跳声，她想，怎么可能不迁就任何人，不迁就就得对着干，对着干的结果是什么，是两败俱伤。她才不不做那样的事，回避矛盾不好吗？回避矛盾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庄敬忽然想到了解决林心问题的方法，林心的目的不是想要指责刘博学脚踏两条船，而是想和刘博学破镜重圆，如果刘博学和陈智慧订婚呢？这件事情会不会直接解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