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同事们发现天天喜上眉梢，与人热情交流的王心丹又安静了下来，比刚刚被骗假离婚时还安静，不说话，不工作，就每天一个人坐着。

    王心丹性格张扬强势，一贯得理不饶人，她这副安静如鸡的模样，很难不让起疑心。大家都悄悄地打听她又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又惹出了什么事。

    身为李云程的外甥媳妇，黄苒清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动站位，帮亲不帮理，在她看来，就王心丹这种人品，还想让自己的女儿找他们家的亲亲帅表弟，怎么可能？别人说是舅舅和舅母不同意，就是他们同意，她也会亲自动手拆散。李云程是谁？那可是她丈夫姥姥的眼珠子，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更何况这个老儿子还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还用自己挣的钱给父母盖了新房。只听说过老子给儿子盖房子，儿子给老子盖房子，方圆几百里都没有第二个。有一次黄苒的婆婆身为大姐埋怨弟媳妇回家油瓶倒了都不扶，不但自己回家天天就是吃饭打牌，还带朋友到家里吃饭打牌，弄得大哥大嫂一家人忙活着做饭。八十岁的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抬地讽刺她：“你要是给你婆婆盖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你婆婆家也得供着你。我一样生养，你一年给我多少钱，佳宝一年给我多少钱，人家把房子给整修得跟皇宫一样，每年就回来住那么几天，你有意见，你把我接你家养老啊。”大姐顿时哑口无言。

    老太太无意中听到老儿子称呼儿媳妇为“佳宝”，不知道这是夫妻间的昵称，以为这是高晓佳的小名，也天天“佳宝”“佳宝”地叫。李云程父亲去世后，高晓佳想接老太太到济南住一段时间，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爱怜地说：“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知道城里人的习惯，儿媳妇都不喜欢和婆婆住在一起，你们天天上班也忙，我和你哥哥嫂子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也习惯了，只要你们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就行。”高晓佳感动地趴在婆婆身上哭了。老太太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老儿子是个有福的，但没想到是能娶到佳宝这么大的福气。”

    老太太对高晓佳的偏爱连李自扬都吃醋，李自扬对奶奶说：“奶奶，我妈妈连饭都不会做，都是我爸爸做饭。”老太太摸着他的头：“不是你妈妈不会，是你爸爸不舍得让你妈妈做。你妈妈长那么好看，生这么好看的孩子，就行了。”

    以至于李自扬七岁时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个丑老婆，那样就不会被全家人偏爱了。

    想起比自己小了十八岁的李自扬甜甜地叫自己嫂子，黄苒心里气不过王心丹想染指自己家的帅气小表弟，脾气上就带了出来，把座位换到了距离王心丹最远的地方。那个座位原本放的是打印机等杂物，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清理打扫干净。办公室的同事看出这二人之间最近又发生了新的交锋。

    王心丹本心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女儿与李云程儿子恋爱，被男方家长坚决阻止的事情，但奈何李云程在大公集团亲戚太多，这些以李云程为中心的亲戚们又团结，同事们慢慢地都知道了。而且李云程特意从青海回济南一趟，专门处理这件事情，直接把这件事放大成了焦点事件。

    李云程其实可以不回济南，他会完全同意并支持高晓佳的意见，但是被高晓佳在电话里的愤怒情绪吓坏了，结婚二十五年，高晓佳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回到家，看到表情绝望的高晓佳，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其实从内心里感觉周娅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学习勤奋，懂事礼貌，他和儿子的认知接近，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内心想给儿子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在高晓佳和儿子之间摇摆了十几秒后，理智的秤还是偏向了妻子。

    王心丹知道高晓佳不同意两个孩子的事情后，给李云程打了电话，在电话中哽咽着说女儿周娅与父母不一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难得一见的女孩子，温柔善良，正直勤奋，积极向上，李云程在电话里叹息着解释，为了劝解王心丹能看开一些，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心丹，我知道周娅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但是你知道，我和晓佳都是离婚后再婚的，你看你们家也闹成这样，咱们两家关系都太混乱了，晓佳就想让孩子找一个父母是原配的家庭，我能理解，你应该也能理解。”

    没有说只是因为王心丹和周天成的原因，王心丹心里舒服了一些。李云程不说，她已经忘记了李云程和高晓佳也是再婚家庭的事情。她到学校把女儿接回家，专门说了李云程和高晓佳都是离异后再婚组成的家庭，说他们不是不喜欢周娅，只是不想再找父母离异的家庭，把李云程称赞周娅的话转告给她，她对女儿说：“娅娅，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更喜欢你的人。”

    周娅低着头听她说话，经过两个星期的消化，她已经接受了分手，知道再也不能挽回。对父亲说的话，她不想再重复一遍。她现在只想离开父母，离父母远远的，她不愿意回父亲家面对时时提防着她给父亲要钱的王梅，也不愿意回母亲家，听母亲唉声叹气。父母都是真心爱她，这一点她知道，也能肯定，所以经过深思熟虑，趁父亲心怀愧疚的时候，要一笔钱去新西兰留学，以后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再干涉父母的生活。

    周娅心里对父母是有怨的，怨他们做决定时没有考虑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李自扬提出分手后，她才知道父亲骗母亲假离婚转移财产的事情，问了姥姥、奶奶和舅舅、姑姑和叔叔，才知道父母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经分崩离析，母亲的情人不断，父亲也有风流债，王梅就曾经是风流债之一。听说了这些事情后，她不伤心，也不难过了。李自扬单纯憨厚，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感受到他的父母感情深厚，彼此爱护，是她配不上李自扬，配不上那样的家庭，所以她要离开这个地方，换一个地方从头开始。王梅一门心思从父亲手里抠钱，大钱小钱都抠，周天成看着已经开始觉醒，如果从父亲手里抠不出钱，王梅一定会生出不满，两个人就会撕下幸福的面纱，面对柴米油盐的争执。他们怎么过，作为女儿和继女，她管不了，所以她想管好自己。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至于父母，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生活下去吧。和李自扬恋爱时，她听他讲过堂哥李自勤和堂嫂张蓁蓁的故事，他说堂嫂从小是一个张牙舞爪一言不和就动手打他的女孩子，唯独在堂哥面前跟小猫一样乖巧听话，堂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研究生没有毕业就生孩子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当时她很羡慕，还和李自扬说自己也会听话。李自扬拉着她的手，笑着：“不用听话，你做你自己就好。”

    周娅不知道父亲已经生出了离婚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迫切。当初所有对王梅的爱和承诺，都变成了石头砸向了他的脚。他甚至怀念和宋青莲在一起的日子，轻松愉快，为了方便偷情，两个人一起到外地旅游，虽然每次回济南时都买不同时间的车次，但回到济南的第一时间，他一定会到宋青莲家里去一趟。宋青莲说过几次让他离婚，然后他们在一起的话，那时，他想报复王心丹，而且上小学的女儿周娅需要他的照顾，他拒绝后，宋青莲找到了一个愿意和她结婚的人，就再也不和他联系了。只是后来听王心丹说宋青莲又离婚了。

    也许，宋青莲会是他人生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