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有归处

    在离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张之薇以不让容非当伴娘为借口，表示不参加婚礼。庄敬知道小气的张之薇是不想出份子钱，她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张之义气得在客厅里转圈，跟庄敬商量让容非当伴娘，亲姑姑不到婚礼现场，说起来总是不好听。

    庄母剪着大大小小的双喜字，听到张之义的话，放下剪刀，生气地说：“亲侄女结婚不来，亲姑不嫌丢人，有什么不好听的也不是我们听，爱来不来，敬敬不要让步。不懂事也要分场合。我和敬敬姑一辈子合不来，大事上她姑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蓁蓁结婚，主动找我，又出钱又出力，关键时候要看出一家人才能是亲人。”

    庄天闻连连点头：“这话说得不错。”

    庄母瞪他一眼：“我说的哪句话也不错。你认为错是你的事。”

    庄天闻急忙整理剪好的双喜字，按大小摆放好。庄敬看着已经近七十岁的老姑默默地剪着窗花和喜字，脸上是绷不住的笑容。女儿结婚，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亲人，老姑从第一天来就主动承担起了厨娘角色，她让老姑歇着，老姑笑着说：“我这趟出来，不想让你妈挑出毛病，就得多干点儿活。”

    庄敬搂着老姑，心疼地说：“遇到我妈这样一个挑剔的嫂子，姑姑辛苦了。”

    老姑笑出了声：“可不能这样说，遇到你妈这样的嫂子，是我的福气，是我们家的福气。”

    庄敬哈哈笑：“不对啊，你和我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还互相维护上了？”

    老姑边切菜边得意地说：“你不知道吧，你妈把你奶奶住的房子给我了，那房子是你爸妈买下来的，我本来没想要。你奶奶过世后，你爸爸找到我，说你妈提出来把房子过户给我，我搬进去都感觉不真，每天都像在做梦。蓁蓁结婚，你妈还给我买了两身新衣服。我心里明白的，你妈就是嫌我在婆家窝囊，拿不起来，别的都好。”

    庄敬摘着芹菜，看着开心的老姑，吵了五十多年的姑嫂，晚年竟然和好了，也算是奇妙的缘分。不知道她和张之薇以后会怎么样，但是以前的事她都不想计较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确实皆是虚妄，她小时候看到过妈妈和奶奶吵架，训斥姑姑，觉得妈妈霸道不讲理，所以想做一个不发脾气的儿媳妇，结果怎么样呢？奶奶对妈妈的评价很高，姑姑也认可了妈妈。

    果然是只要做对了自己，一切就对了。

    张之义不敢再提让容非当伴娘的事，他心里认为妹妹和外甥女只是威胁，不会真的不来。在婚礼现场，看着三代几十口亲人中没有她们的身影时，心里彻底失望了。领着身穿中式婚装的女儿走上红地毯时，他转过脸望着大气漂亮的女儿，心里开心，眼泪却流了下来。

    贾宾宾在台下提醒他：“新娘父亲，请注意脚下。”

    张之义擦掉脸上的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蓁蓁，爸爸以前不懂怎么爱孩子，对不起你，以后爸爸一定凡事都站在你的立场上。”

    婚礼进行到提问环节，司仪开始提问新娘：“请问新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新郎的？”

    张蓁蓁毫不犹豫地答道：“十五岁，从他开始来为我补习时，我就喜欢他。”

    司仪看着泪眼朦胧的李自勤：“我们的新郎眼含热泪，看来是被感动了。那么请问新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新娘的呢？”

    李自勤的眼睛已经模糊了，盯着蓁蓁明媚阳光的脸，哽咽着说：“蓁蓁八岁，我十二岁，那一年暑假他跟着二叔去我家玩儿，我开门时，弹簧门弹破了她的额头，我爸打我，蓁蓁拉着我爸不让打，说‘不怪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长大了我要娶她做老婆。”

    司仪抽出一张纸条，故意瞪大眼睛表示惊讶：“下面这个问题，是新娘的父亲、新郎的岳父提出来的，我们来看是一道送分题，还是一道送命题，请问‘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为什么要结婚’？”

    李自勤看着哭花了妆的张蓁蓁，擦了擦眼泪，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四个字：“心有归处”。

    听到“心有归处”四个字时，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庄敬也哭了，眼泪哗哗地流。坐在庄敬对面的庄母和老姑议论着：“一直说大话，说姑娘结婚自己不会哭，你看最后还不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