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理不能废

    张蓁蓁在认真准备婚礼的时候，没想到表妹容非会提出当伴娘，张蓁蓁不同意，庄敬直接说容非情绪不稳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胡玉瑾背着丈夫给儿子打电话，没说几句，就被挂断了电话。她气得头晕手抖，自己叫了120住进医院。

    接着母亲住院的消息，张之义正在外地开会，问庄敬要不要紧，庄敬告诉他医生说没大事，怕就怕老太太借住院逼张之义同意让容非当伴娘。

    坐在张之义边上是他的多年好友、南方投资公司总经理芡泷，此刻正在看书，张之义看他读得认真，侧身看是什么书，正好看到一段画线的内容：小事上稍微过点头影响不大，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即使稍微过点头也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麻烦，甚至产生严重后果。《杂卦传》说：小过，过也。张之义合上书看书名，当即在网上下单寄给了庄敬。他准备认真读一读这本《周易诠解》。想了想，又买了一套寄给女儿。他在心里默默地背诵这段话，小过，过也。年轻的时候读到一句话：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这句话让他走歪了路。家的确是需要讲爱的地方，但是理不能废。

    到医院看母亲时，张之薇和容非恰好在。张之薇脸上写满不高兴：“哥，容非和蓁蓁是表姐妹，做伴娘合情合礼，也让容非沾沾喜气，蓁蓁怎么就不能同意？把妈妈气成这样，你们一家子可真是太孝顺了。”

    如果没有前面一系列事件的铺垫，张之义百分百会同意让容非当伴娘。向医生问了问母亲的情况，他问母亲为什么不转到父亲所在的医院，才知道母亲住院三天，父亲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想必父亲知道母亲身体无病，只是想借住院逼迫他同意让容非当伴娘。他问母亲：“如果不让容非当伴娘，你会怎么样？”

    胡玉瑾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之义，容非性格是霸道一些，但是孩子就是想当回伴娘，你是舅舅，就同意了吧。”

    张之义笑了：“不是我结婚，我同意没有用。是蓁蓁结婚，得蓁蓁同意。”

    容非撒娇：“舅舅，以前蓁蓁也不想给我她的东西啊，你也都拿过来给我了啊。”

    张之义站起来，对母亲说：“你什么时候出院告诉我一下，我来接你。要是身体不好，蓁蓁的婚礼就别参加了。”

    胡玉瑾给丈夫打电话，一通就被挂断了。她只好灰溜溜地出院回家。她给庄敬打电话，想让她回家一趟，说一说蓁蓁结婚的事情。庄敬说在单位练习瑜伽，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她。

    庄敬没有撒谎，确实正在高晓佳瑜伽工作室学习瑜伽。

    高晓佳在单位附近一家瑜伽馆练习了五年，动作优雅熟练。有教练请假时，馆主南宫音经常让她代课，一个小时给她三百元。父母一年给几十万零花钱的高晓佳不在乎钱，但是这三百元给了她成就感，让她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使她对瑜伽更加感兴趣。她本人长得一副好相貌好身材，为瑜伽馆招揽了不少顾客，张蓁蓁是其中之一。庄敬经常感慨“这才叫老天爷赏饭吃”，她的腿和腰身不配合大脑，跟着练习两回就放弃了，跑去隔壁学习跳健身操。

    大公纺织集团工会建立职工健身活动室，庄敬建议设立一个高晓佳瑜伽工作室，没想到火了起来。开始只有十几人报名，第二天就来了五十多人，第三天人数超过一百人，工会主席亲自到场协调，把人分为晚上六点和七点两个班，高晓佳紧急联系南宫音来救场。

    高晓佳瑜伽工作室运转起来后，一周三次，高晓佳带六点班，南宫音带七点班。高晓佳兴奋地宣布这是自己的事业，以后要努力奋斗下去。南宫音拿到一个月七千元的授课费时，脸上笑出一朵花来，语音都嗲了：“佳佳，现在是一三五，咱们能不能再开一个二四六的班啊，我这里还有比咱们水平更高的瑜伽教练。”

    高晓佳征求庄敬的意见，庄敬拍了拍她的脸：“亲爱的，咱们见好就收，现在这样刚刚好。南宫老板是为了挣钱，你没啥可图的啊。”

    高晓佳瞪着双眼皮长睫毛的眼睛，懵懂地问：“那我怎么回绝她呢？”

    庄敬问坐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的女儿：“蓁蓁，应该怎么回绝？”

    张蓁蓁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这样刚刚好，再多了那些不能参加的人就会有意见，要是有人反映到领导那里，现在的班也会办不成。”

    高晓佳听得似懂不懂，让张蓁蓁说了三遍，原话背过，回家学给李云程听，问李云程为什么要这样说。李云程对高晓佳一向比对儿子有耐心，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这样说实事求是，也可以把你自己摘出去，南宫音听了也会觉得你是为她考虑。人性就是这样，有人享受了免费的东西，就会有人不开心，不开心的人里一定会有那么几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找领导告状。领导不会为了几个人练瑜伽生出麻烦，生出乱子，就会取消现有的瑜伽班，那样南宫音的钱就挣不到了。”

    高晓佳沉浸在李云程充满爱意的眼神和笑容里，话听在她的耳朵里，进不进心不重要了。她觉得李云程的话比蓁蓁说得更好，就把李云程的大概意思转述给南宫音。

    南宫音体育学院毕业之后，自己开瑜伽馆，开练习班也带私教，没有在企业上过班，听了高晓佳的话，生出崇拜之情，觉得她的情商太高了，从此成为高晓佳的“迷妹”，遇到不开心不好解决的问题，就咨询高晓佳。虽然高晓佳每次都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影响她的发散思维，会给出一些建议和方法。

    庄敬和陈白和看着南宫音虚心请教高晓佳的场景，觉得后槽牙疼，还会有人和“傻白甜”高晓佳讨论人生和管理问题。

    随着高晓佳给南宫音带来一个又一个私教对象，开了一个又一个瑜伽班，南宫音对高晓佳更加崇拜和爱戴，称赞她就是开瑜伽班的天才。庄敬和陈白和怀疑那些女人都是冲着高晓佳的相貌和身材去的。她们俩个一边跟着高晓佳练习，一边小声讨论高晓佳的相貌肯定是天生的，不知道身材究竟是天生的，还是通过瑜伽练习出来的。陈白和指指自己脸上的痘印和宽宽的额头，庄敬捏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肉，指指自己粗壮的大腿，两个人开心得相视一笑。

    一个小时的瑜伽结束，庄敬和张蓁蓁出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之义。陈白和走出来，看到张之义，走过去说：“蓁蓁的四个伴娘都找好了，我的丑女儿是其中之一。伴娘不能找太漂亮的姑娘，不能把咱蓁蓁比下去。”

    张之义想不起来陈白和的名字，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谢谢。

    看着门口挂着的“高晓佳瑜伽工作室”，张之义若有所思，每个人都需要有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和一技之长，高晓佳那狗都嫌的智商和情商也在单位混得风生水起，张之薇和容非为什么就在社会上立不住呢？她们到底缺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