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对大家都好
手镯一事,张之义坚定支持女儿,他明显感觉到妻子和女儿对他的态度往友好方向发展。妻子不再阴阳怪气,女儿和他说话也不再用鼻子“哼哼”。他搂着庄敬的肩膀感慨:“我终于深刻体会到站队的重要性了,中立会被边缘化,站错队就会被踢出局。”
庄敬反手搂住他的腰:“正确的态度对大家都好。之薇胡搅蛮缠,你不反对就是纵容,对她,对我,对爸爸妈妈,对两个孩子都是伤害。”
张之义表面上同意,心里嗤之以鼻。还伤害,一家人过日子,以和谐为上,什么是正确的态度?由谁来确定正确还是不正确?他管不了,也不想管。面对母亲和妹妹的各种要求和无理取闹,他十分厌烦,敷衍了之,只求应付过去就算完事。
庄敬想到了,但张之义没有想到,手镯这件事最终没有敷衍过去。
容非和张之薇轮番给张之义打电话要手镯,要么蓁蓁让出来,要么给买一个。张之义咬着牙不妥协,谁也没有预料到容非会因此闹到自杀的地步,不是吓唬人,是真的割了手腕。
听说容非割腕的消息后,庄敬第一时间打电话让蓁蓁赶紧离开东海。等胡玉瑾打通蓁蓁的电话时,她听到的是蓁蓁去姥姥家的消息。蓁蓁毫不客气地说:“我也到我姥姥家闹腾去,看我姥姥怎么把我打出来。”
胡玉瑾语气软下来:“蓁蓁,奶奶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你和容非不一样,你就给她吧,不要让她再闹了。”
蓁蓁也不生气,语气不冷不热,念着李自勤在手机上打出来的字:“胡玉瑾女士,你就当我不是你孙女好了。我是不是好孩子和你也没有关系,我没有义务和你一起惯着你的宝贝外孙女。”
胡玉瑾对丈夫发脾气后才知道,手镯上刻了张蓁蓁和李自勤的名字,确实是婆婆家特别订制的订婚礼物。看到容非在病房里声嘶力竭地闹,别人看她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的眼光,胡玉瑾第一次感觉自己错了,她确实偏心女儿和外孙女,从来不想让她们吃一点儿亏。没想到教训来时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验证了庄敬说的那句“不吃小亏终成大祸。”
容非在病房里闹了三天,除了张之薇陪着她,再没有别人去,给舅舅打电话关机,给姥姥打电话关机,给姥爷打电话倒是不关机,接通了就一个字:“说。”中间她爸爸容不易来了一趟,送了水果和牛奶,客客气气地让她好好养着,客气疏离得不像父女。
张之薇送容不易下楼,站在出租车前,还没有开口说话,容不易说了一句“不要提钱,我没钱,”上车走人。
容非出院,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姥姥家,闹了这么长时间,她认为姥姥会给她钱,没想到的是胡玉瑾没有在家,母女俩煮了方便面吃。
等到晚上继续没饭吃时,母女俩有点儿傻眼。给胡玉瑾打电话,才知道她去了新房子住,这套房子就给她们母女住了。
张之薇没有独立生活过,不买菜不做饭不打扫卫生的日子过了将近五十年,她连炒菜放多少盐都不知道。
吃了十几天方便面后,想带着容非搬去父母的新房子住,胡玉瑾期期艾艾地不敢说同意。容非脸皮比较厚,硬搬了进去,结果老俩口又回了老房子住。来回折腾了三回后,张之薇无奈带着女儿回了自己家。容不易看她们回家,赶紧把银行卡锁了起来,晚上睡觉都把手机压在身下,张之薇半夜偷偷地摸了三次,都没有成功。
张之义有意减少了外出应酬,下班尽量回家陪庄敬,吃完晚饭,一起散步,一起看书看电视,心静下来,发现安静的生活确实有独到的美妙之处。
幸福的生活没有超过半个月,被张之薇一个借钱的电话搅成一锅乱粥。
张之薇说容非要去参加一个模特比赛,需要向他借两万元。张之义给庄敬说的时候,遭到了庄敬的拒绝:“张之义先生,我记着账呢,这些年,你那位宝贝妹妹一共借了三十七万元,请问她什么时候还?”
张之义有点儿不相信,大脑没反应地反问了一句:“多少?”
“三十七万元,再等一会儿就应该是三十九万元了。”
张之义沉默下来,他回想起之薇一次次打电话向他借钱,他让庄敬给之薇转钱,每次都是一两万元,他从没有问过还钱的事,或者说大脑里就没有让之薇还钱这回事。他还没有想好,庄敬的手机响起来。庄敬把手机放桌上,打开外放键,之薇厉声斥责的声音传出来:“嫂子,你怎么回事,钱怎么还没有打过来,容非等着报名参赛呢。”
庄敬轻声细语地问:“你给你哥哥说过了吗?你哥说你再借钱要告诉他。”
之薇嗤之以鼻:“嫂子,你糊弄谁啊,我哥哥的钱都在你手里,他连两千元钱都拿不出来。你等着,我马上给我哥哥打电话。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你可别怪我给我哥哥告状。”
两秒钟后,张之义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庄敬按下接听键和外放键,之薇哭啼啼的声音传出来:“哥,容非要参加的这个比赛很重要,需要两万元报名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就想着让孩子能有点儿出息。”张之义想起来,以前一般说到这里,他会立刻接上一句“没事儿,我让你嫂子转给你。”今天他沉默着,之薇只好继续:“哥,容非只有你这么一个舅舅,你可要疼她啊,你看蓁蓁研究生没有毕业就快要结婚了,找了那么疼她的丈夫,你可要多疼疼容非啊。”这些话,之薇以前经常说,他心里也很认同,总觉得自己应该把容非和蓁蓁一样看待,但是今天听起来心里有点儿别扭了,什么叫“多疼疼容非”,和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还不可以吗?
张之义不说话,一个人的独角戏不好演,之薇撒娇:“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张之义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庄敬,低声说:“我在外面吃饭,等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
刚挂掉电话,庄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语气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洋洋得意中又带着不屑:“嫂子,我哥让你把钱转给我,现在就转吧,容非等着用。”
庄敬眼睛盯着张之义,婉转莺嘀地说:“之薇,真不是我不给你,真是你哥说的,你再借钱,一定让你找他。”
之薇不耐烦了:“庄敬,你怎么回事,我哥的钱,你看这么紧有意思吗?”
庄敬的眼神里全是狡黠:“我也觉得挺没有意思的,要不你先问妈拿一下?”
之薇挂断电话,张之义还没有回过味来,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之薇又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语气:“哥,我刚才想了一下,两万可能不太够,这只是扫名费,后面还会有服装费什么的,需要你这位大舅舅支持四万元。”现在不是借,改“支持”了。
张之义心里有点儿酸辣,看向庄敬的眼神有点儿难堪,他迟疑着说:“之薇,我现在外面吃饭,等我回去和你嫂子说说吧。”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庄敬睡着后,张之义起身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庄敬说的“正确的态度对大家都好”。想大家都好,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