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功过相抵
下班后，陈耀辉六点前，赶到了小城故事。
王宝成带着一名跟他走得近的副总编、还有两个编室的主编，当然，贺主编也来了。四人早就到了，在这个豪华的房间里，喝着茶等着他。
“不好意思，王社，你走了以后，我手头有点事，才忙活完。”进了房间，陈耀辉一边道歉，一边和大家握了手，问候，落座。
“客气，客气，老弟，你能来就是给我王宝成面子了，知道你忙，快坐快坐。”王宝成上前拉着陈耀辉，把他摁到要客的位置上坐下。
“这个，王社，我坐这儿啊？太客气了。”陈耀辉环顾了一下。
房间很大，一共只有四五个人就餐，却定了一个八人带会客室的大套间，可见，王宝成对待此次宴请，有多么重视。
“就坐这儿，你可是我们社的功臣，我们日报社的几个社领导全来了，今天就是要好好感谢老弟的。”王宝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今天我要跟老弟好好喝一个。”
“好，好，听老哥的。”陈耀辉看了眼在座的几人，确实都是日报的几位同事，也就不再客气，安然坐下。他知道，王宝成没有把那几个老家伙拉来，否则，今天 晚上这饭可就没法吃了。
陈耀辉看了眼王宝成，心里暗暗放松了许多。大家都是聪明人，今天晚上能来吃饭的，当然都是王宝成的人。这一次，王宝成没有再犯迷糊。
大家把酒言欢，一边喝，王总一边和陈耀辉窃窃私语。
“怎么样，陈老弟，我走后，魏总还说什么了？”王宝成虽然当面向魏新源认了错，可是，至于魏新源的风向，他心里仍然揪着，他真的没有心思喝酒。
陈耀辉摇了摇手，笑了笑：“放心吧，没事了，咱们占理，人都让他们打了，他们还要怎么样。魏总说了，咱们给了他们梯子，下不下那是他们gs集团的事。你们报上声明一发，相信他们也没那么大的劲再折腾。说到底，他们无非是想正个名罢了。”
“也是，他们屁股底下不干净，哪敢闹。”王宝成和陈耀辉碰了一下，“来，陈老弟，哥哥我敬你三杯，今天，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王宝成能把他当兄弟，陈耀辉当然开心，他个性直率，喝起酒来亦是酒风豪爽。
其他几人见王宝成敬过了，也轮着过来敬酒。
陈耀辉也不谦让，一人一个，喝了个痛快。
记者小夏当然没有来，他还在住院。他的主编贺主编代他们来了。平常他血压有点高，几乎不碰酒，也硬倒了杯酒过来敬酒：“陈主任，感谢你在关键的时候挺兄弟我们，谢谢你。”
“别客气，你的兄弟是公伤，告诉他们，不要有什么负担。你看吧，你们社长为了你们记者被打的事，竟然敢和gs集团硬杠，有这样的社长你们跟着干怕什么？是不是？哈哈哈，魏总也说了，让小夏他们好好养伤。咱们报社需要敢叫真，敢写事实的笔。虽然有些时候，要顾全大局，不得不委屈一下我们的大才子。但你们一定要理解领导们的一片苦心。”陈耀辉好生安慰着贺主编，他也是从一个毛头小记者走过来的。食髓知味，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一把刀，领导让你拿出来，你才能亮刀，不让你亮，你就要收起来，否则伤人伤己。他看得出来，贺主编压力挺大，毕竟，那三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要处理他的人，他也得负责任。
“理解，理解，我给几个小同事都做了工作，他们都说不委屈，谁叫人家国企背景深呢。咱们惹不起，我们不能给领导们再添乱。”为了保住几个属下的工作，贺主编言不由衷，毕竟他是签发稿子的第一责任人，他的下属被打了，最被动的是他。
这几天里，无形的压力从各方袭上来，小夏他们也认清了现实，年轻人不得不收起叫嚣的锋芒。
连领导们都屈服了，他们一个小记者，被打成这样，单位给算工伤，很不错了，那还折腾什么？
陈耀辉附在王宝成耳边，小声说：“王社，你知道吧，某位领导的后花园差点让你给掀出来。“
”什么？哪一个？“王宝成一听，吓了一跳，他抹了把汗，惊恐地看着陈耀辉。
”就是那个宝马美人，你从录像里见过的。“陈耀辉弯了弯角角，掩着唇不自己笑出来，”记得吗？那个大美人。“
”噢，记得记得。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了。”王宝成恍然大悟。
”你猜，张副总和周凤军知道不知道这个事？“陈耀辉一边拿着眼神，小声提醒王宝成。
“他娘的，你说他们知道这事，所以才拱着我曝这新闻？”王宝成像被人砸了一砖头，两眼瞪得老大，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王社，你可能不知道，据说，张副总的身后是刘副省长，他在张副总竞争集团老总的时候，可是出了力气的。”陈耀辉端起酒杯，跟王宝成碰了一下，“老哥，你知道张副总为什么要让你当枪了吗？他是在给他后面的大佬冲锋。”
“噢，我这个傻子，你看看，被人耍得团团转呢。”王宝成仰起脖子，一口吞了杯子里的酒，恨恨的放下杯子，骂道，“这世道真他娘的阴险，你说说，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耀辉笑了：“王哥，魏总可是躺着中枪的，而这要命的一枪是你王宝成放的。哈哈哈……”
“唉，老弟，你就别开哥的玩笑了。你说，魏总怎么想，他会不会把我划到周凤军和张副总一个山头上去？”王宝成几杯酒下肚，一张线条硬朗的国字脸一会儿就红了。
陈耀辉本来想说说集团内部的矛盾，他想把话点破，想了想，又把话吞回肚子里。集团里的矛盾，不要讲的好，多说无益。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希望这个王宝成不是个笨人。
陈耀辉看着王宝成一副悔天必地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含着笑和王宝成对了个眼色：“不会的，魏总胸怀宽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说明，咱们手底下的记者感觉足够敏锐，不是吗？”
“这个，唉，没脸说了，敏锐个啥啊，捅了马蜂窝了。这个最后，老总怎么说？”王宝成急切地最想知道的就是结果，这几日他寝食不安，吃不好睡不好。今天下午，他去魏总办公室，魏总也很大度，没有计较他失职闯祸的问题，不过，也没有说的很透彻。让他心里悬着，没有放下来。
虽然说他手底下的小记者很用心，出于单位利益，作为一社之长的他不得不出面护犊子。现在惹了这一屁股骚，这让他怎么收拾。
“放心吧，我告诉你，魏总把那照片给罗部长送去了，罗部长心里有数，咱们的工作没有错，只是方法有点不恰当。所以某位领导也没办法了，只是嘱咐说，要注意，控制导向。”陈耀辉亲密地拍了拍王宝成的肩膀，“老兄，放心吧，魏老总说了，咱们没错，错在他们gs集团。今天，咱们放他们一马，这问题，我们坚持的对。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
王宝成端起杯来，跟陈耀辉碰了一下：”对，领导说的对，我们没错，我们今天放他一马。他娘的，我们不是放马的。“
陈耀辉笑道：”别啊，老哥，领导说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哈哈，王社，咱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要看以后，以后有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老哥，咱们就等着吧。有句话说的好，让我们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哈哈哈。”
“对，风物长宜放眼量，哈哈哈，我们就看他王八池中笑断肠。哈哈哈，好诗。”听到这里，王宝成一扫胸中郁闷，大笑着几声，仰头又干了一杯：“好，罗部长英明，魏总英明，就是，咱们没有错，错在他们。我们这是揭露问题，这是舆论监督，这是对组织负责。哈哈，老弟，太谢谢你了，唉，我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来，干了。我敬你。”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话听音，今天他们只是暂时低下头，有领导在上面替他们顶着，总有一天，他们会把今天的债讨回来。大家相互不言而喻的笑笑，在座的几个人，都是那天看了录像的人，不用说得多清楚，大家心里都有了大概的认识。
陈耀辉说的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大家都听的暗自赞成，呵呵笑着一起站起来敬酒。
陈耀辉也不推辞，痛快地端起杯来喝了个透底。
公共课目进行完毕，其他的几人，也轮着上来敬酒，几杯酒下肚，王宝成和陈耀辉的关系也愈加亲近，大家老兄老弟的越叫越亲热，荤笑话也说了不少。
主陪三杯，副陪三杯，左三杯右三杯，来来往往，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尽兴。掏心窝子的话像车轱辘，说了一遍又一遍。大家喝到兴头上，一个个壮怀激烈，兄弟相见，恨不太晚。
陈耀辉这场酒喝了不少，被人一番吹捧，浑身发飘的他，忽然想起酒店里还有个等着他的施晶晶，他忽然有了冲动。
陈耀辉见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感情也论的不分彼此了，便再三请求散场。
王宝成听到陈耀辉说上面领导已将此事捂住，功过相抵，他终于放下心来。没有了心事，这酒越喝越舒服，越喝越畅快，不知不觉，大家都喝了不少。
作为主宾，陈耀辉见到了时候，一再请求散场。
王宝成这当主陪的，见喝的差不多了，赶紧上了饭，上了水果，大家简单吃了两口后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