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治而非惩戒
父子二人都去了彩虹仙狱，时光飞逝，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期间，还有个人知道了叶凡的身份，就是孙寄奴。
原来，作为凡人的领袖，姜西溟在布置计划的时候根本无法绕过孙寄奴的眼线，所以，索性就留下一个尾巴给叶凡。
叶凡也很苦恼啊，因为他刚入仙狱的时候表现非常亮眼，早已被孙寄奴盯住，加之其假死之事的出现，孙寄奴认定叶凡有着不凡的身份，于是依然要叶凡记录考勤。
这个用意也很明显。
孙寄奴不想放掉叶凡这条线，只要每天将叶凡安排在身边，就能通过观察叶凡的一举一动发现端倪。
这就苦了叶凡了。
是夜，叶凡记录着这一天的考勤，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之一阵头大。
”狗蛋，你的案子我已经报上去了，上面正审核着，我仔细看了一遍，你那个盗窃罪不重，不应关在这重刑区里。”说话之人正是周茗雪。
“不劳周姑娘费心，我真的不想翻案。”叶凡无奈的道。
周茗雪无聊的咬着一根树枝，看着眼前陌生的狗蛋，时不时还笑了笑：
“你这易容术真不怎么样，这也太丑了点。”
易容成狗蛋的叶凡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是不停的翻着白眼。
因为在周茗雪面前没法说谎话，叶凡也只能将将自己假死的消息告诉了她。
而且，叶凡还需要通过辩论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周茗雪无疑是很好的对象，既然他要经常找周茗雪，隐瞒也就变得没有必要。
但叶凡却发现，周茗雪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大对劲，那感觉好像是……
嫌弃！
“你不要怕，有我英明神武周茗雪，你的案子一准有门！”少女认真的看向叶凡，又道：
“虽然你偷盗的过程中不小心杀掉了苦主，但按照七杀的规定，你这属于过失杀，应当断为赎刑，你只需要赔偿苦主一定数量的烧埋银即可。”
“我家穷，没钱。”
“我可以借给你啊！”
叶凡目光复杂的看着前凸后翘的一袭紫衣，说道：“你平时就一件衣服吗？”
女孩瞠目结舌了半天，方才吼道：
“此乃简大家所裁，一共十二件，我每天都有换新的！”
叶凡依旧目光复杂，那样子……
似乎不大相信周茗雪的话。
于是叶凡又一次体会到了仙人们拥有的可怕力道。。
很快，鼻青脸肿的少年揉着被打成一条缝的眼睛，小心的说道：
“茗雪啊，我的秘密你都清楚，可你的事情我却一丁点都不知道。”
少女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少年道：
“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仙女，有什么好了解的。”
嗯？
好像有点道理啊？
但怎么听出一股搪塞他的味道呢？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渐渐的适应了狗蛋的身份，就连周茗雪都已经潜移默化的把他带入狗蛋的视角说话，帮助他隐瞒叶凡的身份。
“茗雪啊，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小心坑了你，你会怪我吗？”
“不会的，我会揍到妈妈都不认识你！”周茗雪认真的说。
实际上，叶凡还是挺苦恼的，毕竟二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人都是有感情的！
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会伤害周茗雪，这又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茗雪，我记得你的公事房是在三楼吧？”
“对！”
这次叶凡还没说完，周茗雪就果断的答应了。
“茗雪，你也知道，我对律学非常感兴趣，不唐突的话，我能否去找你探讨律学？”
“已经很唐突了。”周茗雪俏脸一红，心道那里虽然是公事房，但孤男寡女好像……
见到周茗雪的反应，叶凡抽了抽面皮。
咋地啦？
干啥呀？
讨论律学你脸红啥呀？
简直莫名其妙！
他犹豫片刻，又道：“茗雪啊，我上次也说了，我是因为脑袋进水，方才领悟律学的，我没有系统的学过呀，这……”
“可以，但是不能关门。”周茗雪不等叶凡说完，赶忙红着脸回答道。
“不是，我没系统的学过律学，我将来给你哥辩护需要学习律学，而且……”
“你不用解释，反正不能关门。”周茗雪又道。
“不是茗雪，你没明白，我去你屋里，就是要和你讨论律令，你老整那扇门干啥？”
“别说话，不能关门！”周茗雪莫名生气。
“我说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这刚开始准备装逼，我这正……欸，茗雪，你拽我干嘛，欸？话没说完，你跑什么啊？”
其实他之所以想去周茗雪那，是因为之前感知起飞那次，他发现一个秘密！
周茗雪所在的公事房外山壁最薄，很适合越狱！
如今他和叶大凡都成了彩虹狱的苦役，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妹妹得知他们二人失踪后会是怎样的担心。
通过辛勤的劳动折抵刑期？
开玩笑，几百年了，就没听说过凡人能够离开彩虹仙狱。
自打他下决心来这儿开始，他就没想过用正常的方法离开。
结果周茗雪虽然答应了，却不知道为啥，满脸通红。
“茗雪啊，你是不是染上了风寒了，要不我先回去，免得你传染我？”
“喂茗雪，你打我干啥呀，我又说错话了？”
“茗雪，咱打人就打人，能不能不带用兵器的？”
“茗雪！”
叶凡被周茗雪暴揍一顿后，老实了很多，二人各自拿着一本律学书肩并肩坐着。
狱中无日月，两人静默无声，突然，周茗雪尖叫了一声，吓的少年立马抱头！
“变态！残忍！流氓！”少女狠狠的握紧了粉拳，义愤填膺的指着书中的变态杀人案卷卷宗，愤愤然难以自持。
“这么残忍的凶犯，居然只是判有斩监候，家里拿出是烧埋银便可改判终身监禁，实在对那些死去的人不公平！”
叶凡：？？？
“额……茗雪啊，其实进步法治的意义便是宽仁慎刑……”
“什么意思？”周茗雪握紧小拳拳，朝着叶凡怒目而视。
叶凡其实挺怕周茗雪揍他的，但他更想变强啊，于是又道：
“我认为，像斩监候，斩立决，囊扑、定杀等残忍的刑罚都应当废除。”
“那如何惩治罪恶？”周茗雪看向叶凡的样子更凶了。
后者咽了咽口水，又道：“通过预防与救治相结合来控制犯罪，我有一位老师，他认为犯罪实际上是一种心智疾病，应当通过治疗而非刑罚来加以对抗。”
“这观点倒是挺新奇的。”周茗雪说。
“你看啊茗雪，有很多犯罪之人从面相上即凶恶，比如他们普遍身体强壮，比一般人聪明，高颧骨，还有一些出生便眼睛异色，体毛发达等等。”
“你是说，有些人生来就会犯罪？”
“并非生来就会犯罪，而是生来体内就有犯罪的倾向，只是这种倾向会因为一些偶然事件的催发而变成现实。”
“天生犯罪的倾向，这倒是很有趣的观点，如果我们能将这种倾向找出来，便可提前抓住罪犯？”
叶凡摇了摇头，“非也，提前对未犯罪之人进行断狱，实乃草菅人命。”
“那你这位老师的发现，有什么用？”
“老师的研究实际上是想告诉我们，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生而犯罪，他们的罪行并非源于罪恶，而是身体的本能冲动，所以他们需要的不是被剥夺生命或者自由，而是得到医治。”
嗡！
随着叶凡对周茗雪的普法，他体内的气息如地动山摇，震得气海翻腾！
叶凡猛然闭目凝神，运转气息。
炼体境六重！
周茗雪眨巴着大眼睛，她毕竟是筑基期的大仙人，岂会看不出叶凡体内气息的变化。
但比起这个，她更加惊叹于叶凡提出的犯罪观点。
“救治而不是惩戒？预防而不是非难？这种新奇的断狱观点，似乎是以人本身而作为出发点的，而以往的刑罚都是以仙朝的稳定作为出发点……”
少女想到此处，猛然惊醒：
“这不就是儒家宽仁为本的说法？”
周茗雪震撼！
法儒两家自古便是生死大敌，也只有经天纬地的奇才仙帝余延益曾吐出霸王道兼顾的说法，但也并未找到兼顾的办法。
眼下，这叶凡竟是找到了一条平衡儒法两道的路？
叶凡不明所以看向盯着他发呆的周茗雪，心中一堆的小问号。
莫非，犯罪人论的观点太过超前，把周茗雪雷道到了？
不应该呀，此观点厚积薄发，应该正中她的下怀才对啊！
叶凡抠了抠头皮，再次试探着说道：
“茗雪啊，我这老师着实是个怪人，若是你接受不了，大可不必过于震惊，这只是一种观点上的讨论。”
周茗雪闻言，终于强行压下了自己的震惊，“我能否有幸见一下你这位老师？”
叶凡的眼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心道：“那人叫龙勃罗梭，即便是在前世，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可叶凡在周茗雪面前没法撒谎，只好变通着说道：怕是难了，家师已经过世了。”
确实过世了，叶凡并未撒谎，龙勃罗梭已经死去几百年了。
周茗雪似乎有些失望，摇头叹息了半晌，方才想到什么，问道：
“你修炼的坐忘之法也是那人传你的？”
“何为坐忘之法？”叶凡好奇的问。
“传闻天地间有大逍遥，心斋坐忘间，修行便可一日千里。”周茗雪解释道。
叶凡心知周茗雪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摇头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你面前从不说谎，但此事我不能告诉你。”
周茗雪点了点头，“这块令牌送你，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来我这，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来我这与我辩法。”
叶凡看着手中带有温度的古朴令牌，心生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