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浪费的拿笯
一觉醒来身边竟然有人，穆仲夏慢半拍地想起来泰瑟尔今天不去打猎。泰瑟尔早就醒了，只是他今天想赖床，想陪他的拿笯多躺一会儿。
穆仲夏醒了，泰瑟尔就起来了。第一步先打开取暖器，然后烧水。泰瑟尔睡觉只穿一条布短裤。起来的他也没忙着穿衣。
朶帐内的光线昏暗，穆仲夏欣赏着泰瑟尔健美的身材，和那一身一览无余的彪悍的腱子肉。
穆仲夏外出要穿绒衣绒裤了，泰瑟尔却仍是露胳膊、露腿。或者说部落里的男人都是这样，女人也多露着胳膊。
直到朶帐内暖和了起来，穆仲夏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泰瑟尔也已经穿戴好了。把朶帐上的十块兽皮窗帘掀开，光线透过琉珀窗泄入朶帐，给朶帐带来亚罕白日的光亮。
帝玛塔人的朶帐以前没有窗户。后来伊甸人学会了用琉珀石来制作琉珀，就像穆仲夏熟悉的用石英砂制作玻璃那样。
从此，伊甸人的生活质量迎来一个质的飞跃。之后，琉珀传入了其他地区，也包括亚罕。
富足的帝玛塔人会购买或交换琉珀，装饰在朶帐上增加采光。显然，泰瑟尔就是第三部落比较富裕的那类人。
他的朶帐大，装了10个琉珀窗。他给穆仲夏搭建的另外两个朶帐也奢侈了装了琉珀窗。也不怪部落的族人们议论纷纷的。
只不过泰瑟尔是鹰王，他又确实有奢侈的资本，所以也只是议论，没有人会来嫉妒指责他。
泰瑟尔给穆仲夏泡麦片，穆仲夏问他：
“你还会去打猎吗？”
“你要什么？”
穆仲夏：“如果你还去打猎的话，看到有野鸡，抓两只活的回来。
我想养着下蛋，就养在种植朶帐里。”
泰瑟尔：“我会带回来。”
泰瑟尔肯定的语气令穆仲夏失笑。这个男人对自己很自信，不过他喜欢。
两人洗漱完，阿必沃带着阿蒙达也过来了。木宰很尽责，朶帐外的奶酪和挂着的香肠都完好无损。
两块奶酪都没有发霉的迹象，穆仲夏认为可以再做几块了。不过如果发霉，或许口感还会更独特。
一家人一起吃了已经算是半上午的早饭，木宰满足得得到一口罐头。有脚步声来，泰瑟尔竖起耳朵，过了会儿，阿必沃也看向门口。
穆仲夏见状：“有人来了？”
“嗯。”
泰瑟尔起身出了朶帐。
来人还是汗巴纳，他提了一袋子的石晶石。
伊甸人用石晶石制作出石晶产品，价格昂贵。帝玛塔人用不到术法石，但帝玛塔勇士的魔兽伙伴在战斗结束之后需要吸收术法石，所以帝玛塔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石晶石。
他们会用这些石晶石和伊甸商人交换物品。只不过伊甸的黑心商人把亚罕的石晶石收购价格压得极低。
不会有效利用石晶石的帝玛塔人只能无奈地任由黑心商人盘剥。用大量的石晶石换来极不等价的伊甸商品。
汗巴纳袋子交给泰瑟尔，说：
“我不要术法石或钱，我想换一瓶辣酱和一点罐头可以吗？”
泰瑟尔不高兴：“那是我拿笯的嫁妆。”
汗巴纳挠挠头：“那你看着给吧。”
“泰瑟尔。”
泰瑟尔扭头，汗巴纳看了过去，面露尴尬。
站在门边的穆仲夏朝泰瑟尔招了下手，泰瑟尔转身走过去。
穆仲夏放下帘子，让泰瑟尔低头，他跟泰瑟尔咬耳朵：
“辣酱可以的。我有种辣椒，家里不会缺辣酱。
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换香肠？”
泰瑟尔：“那是你做的。”
“我做的也是用来吃的。
罐头我怕换出去木宰、阿必沃和阿蒙达他们不愿意。
我们用辣酱和香肠换。今天我们还要继续做香肠的。”
站在穆仲夏身后的阿必沃低声：
“穆阿父，香肠我们自己留着，我会去找术法石。”
他舍不得。
穆仲夏扯了下阿必沃的袖子，压低声音：“术法石我们要自己留着。
我们家的香肠会越来越多，拿去换一些别的东西没什么。
我也不需要太多石晶石，够做我需要数量的瓶子就行。”
阿必沃不吭声了。
穆仲夏拿过泰瑟尔手里的袋子，打开看了看，说：
“数量不少，我们用3瓶辣酱，30根香肠和2袋果干换。”
泰瑟尔不愿意了：“太多了。”
这些石晶石最多换2瓶辣酱，如果是伊甸的走私商人，这一袋子石晶石也不过只能换到一小袋盐巴。
穆仲夏：“不多。
这些石晶石做成石晶瓶子的价格比我们拿去交换的值钱多了。
我们在部落交换东西不能用伊甸黑心商人的标准。
如果在伊甸，这一袋子石晶石怎么也要3、400辛币。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我种的有莓果和沙葡萄，我们会有新鲜水果吃，果干可以换出去。
伊甸没有香肠，等伊甸商人来了，我们可以用香肠换水果和粮食。我们不会吃亏的。放心。”
泰瑟尔考虑了一番，见拿笯确实不是顾虑他的面子，而是当真认为可以这么换，他的心窝有一瞬的酥软。
低头在对方的嘴上啃了一口，泰瑟尔转身。穆仲夏则推着阿必沃进了朶帐，明显是把交易的主场交回给泰瑟尔和汗巴纳。
汗巴纳有点拿不准泰瑟尔的拿笯会是什么态度。他想换一瓶辣酱或一点罐头给自己的拿笯和孩子吃。
泰瑟尔过来了，他又挠挠头，不知道怎么问。
泰瑟尔走到他跟前，很直接：“罐头不行。
我的拿笯说用3瓶辣酱、30根香肠和2袋果干换你那一袋石晶石，
你愿不愿意？”
汗巴纳惊喜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换不换？”
汗巴纳瞬间回神，用力点头，生怕泰瑟尔反悔：
“换换换！可以可以！”
居然可以换这么多！
泰瑟尔：“你自己拿30根，香肠五天后才能吃。等着。”
泰瑟尔又返回了朶帐，汗巴纳双手在身上擦擦，乐颠颠地跑到晒香肠的杆子前。一根一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数了30根香肠，小心翼翼从骨杆上拿起来。
泰瑟尔也出来了，手里是汗巴纳给他的那个兽皮袋子，里面明显装着东西。
拿回袋子忍不住打开看了眼，汗巴纳乐得是喜笑颜开。
“泰瑟尔，你找了一个好拿笯！”
恨不得亲泰瑟尔一口，汗巴纳一手把兽皮袋子抱在怀里，另一手提着30根香肠，头也不回地跑了，好似身后有劫匪似的，又好似怕泰瑟尔反悔。
两人的这一互动看在了许多人的眼里，泰瑟尔没有解释的意思，返回朶帐。
但没多会儿，汗巴纳用一袋石晶石从泰瑟尔那里换到很多好东西的消息还是在头领朶帐周遭传开了。
朶帐内，用晚餐的穆仲夏准备今天的香肠制作，外面又来人了。这回是苏旺比和图拉森，两人各提了一个兽皮袋子。
两人也想换辣酱、香肠和果干。泰瑟尔让他们在外面等，他得先问过穆仲夏的意思。
不过，泰瑟尔并没那么大方，一进朶帐他就说：
“仲夏，不能再用食物换了。”
穆仲夏也是哭笑不得：“我也没打算再用辣酱那些的去换。
不过还是要再换些，汗巴纳拿来的不够。”
想了想，他道：“你先拿来我看看有多少。
你问问他们换止血药剂和愈伤药剂行不行。”
“不行！”
家里的三个男人全部反对。
穆仲夏解释：“我敲凡露丝的那一笔，就有1000支药剂，弗李登又给了800支。
弗李登给我的那800支只有止血、愈伤、止咳和退烧药剂。
凡露丝的那1000支也有200支止血药剂和200支愈伤药剂。
药剂的有效期只有5年，这么多止血和愈伤药剂，我可不希望你和阿必沃会在5年内都用掉。
我敲那么多药剂本来也存了用来换东西的打算的。”
阿必沃和阿蒙达听得吃惊不已，穆阿父居然有那么多药剂！
“以后等伊甸商人过来，我也会想办法换到更多的药剂。我是伊甸人，怎么也好跟他们讲价的。”
对于跟伊甸商人交易这件事，穆仲夏还真就放在了心上。他既然已经是部落的一份子，就不能再任由伊甸的黑心商人这么盘剥第三部落。
穆仲夏继续说他的理由：“图拉森是你的朋友吧，苏旺比又是你的堂哥？总之也是亲戚。
我们没有也就算了，我们有那么多还这么小气，不好啦。就当帮帮你的朋友和亲戚。”
泰瑟尔双手抱住穆仲夏，在他的脑门上印了一枚炙热的吻，然后放开他又出了朶帐。很快，不穆仲夏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数声“换换换”，充满了天上掉馅儿饼的狂喜。
两人拿来的石晶石各一大袋子。穆仲夏拿给泰瑟尔20支药剂，每人5支止血药剂，5支愈伤药剂。
综合亚罕和伊甸收购石晶石的平均价格，穆仲夏觉得给少了，两人拿来的有上千颗了。他本来打算拿出40支的。
泰瑟尔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不管伊甸的价格，只拿亚罕的石晶石收购价格来说，穆仲夏给出的药剂数量已算是天价了！
泰瑟尔还是用两人拿来的兽皮袋子分装了，交给了苏旺比和图拉森。两人甚至没有当场查看，抱在怀里跟做贼似的就往回跑。
这回，泰瑟尔叮嘱了两人不要说出去，两人都清楚肯定得保密。
大家都很好奇苏旺比和图拉森换了什么，两人都说是食物。更多人来泰瑟尔这里想用石晶石换食物，泰瑟尔表示暂时够了。
他换石晶石只是他的拿笯想要。
空手而归的人们很失望，大家也更加觉得泰瑟尔太宠他的拿笯。泰瑟尔的那位拿笯也太浪费了，竟然用珍贵的食物来换对帝玛塔人来说根本毫无用处的石晶石。
石晶物品再好看，那也是伊甸贵族和有钱人用的，帝玛塔人不需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再说，换那么多石晶石，泰瑟尔的拿笯能弄成石晶物品吗？还不是浪费！
事情传到哲拉的耳朵里，把她气坏了。泰瑟尔宁愿用食物去换没用的石晶石，也不愿意把那些食物拿给泰拉逽！
哲拉咽不下这口气，她去了儿子的朶帐，带走了耶合。
缪什卡的魔兽年老死去后，缪什卡没有再去寻找过新的魔兽伙伴。不过他是头领，手里怎么也会留下一些石晶石。
哲拉后来作为他唯一的拿笯，那些石晶石自然也就全部到了她的手里。
每年和伊甸商人交易的时候，帝玛塔人会把自己手中的石晶石全部交换出去。
哲拉是头领的拿笯，她不缺食物，没有饿肚子的忧虑，所以她一直留着那些石晶石。
她拿了30枚石晶石给耶合，让耶合去泰瑟尔那里换食物。她就要看看泰瑟尔会换多少食物给耶合！
至于泰瑟尔说暂时不需要石晶石了，呵，她没听到！
耶合一步三回头，在姆妈严厉地催促下，她忍着害怕的眼泪，战战兢兢地往泰瑟尔阿坦的朶帐走。
哲拉不理会周遭族人的议论，在耶合越走越远后，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头领朶帐。
她一进来，缪什卡就问她：“你让耶合去做什么？”
哲拉的眼泪流下，充满了怨念地说：
“雪季马上要到了，我让耶合去泰瑟尔那里换食物！”
她大胆地怒视不悦的缪什卡，
“头领！泰拉逽也是您的儿子！
泰瑟尔用那么多食物为他的拿笯换取石晶石，却不肯帮助泰拉逽！
我是没有照顾过泰瑟尔和古安，但是我也没有虐待过他们！”
缪什卡厉声：“那是泰瑟尔拿笯的嫁妆！”
哲拉梗着脖子：“我也只是让耶合去换！我没有让他白给泰拉逽！”
缪什卡沉默了。
既然哲拉如此认定，他也不多费唇舌。
在泰拉逽废掉之后，哲拉就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中。缪什卡清楚，他无法扭转哲拉已经畸形的一些想法。
而哲拉的这些想法，也是部落里一些人的想法。
如果泰瑟尔的拿笯是帝玛塔人。他这样无原则地宠爱自己的拿笯，那样浪费食物，他作为父亲，作为部落头领一定会训斥泰瑟尔。
但泰瑟尔的拿笯是伊甸人！
五个部落，只有泰瑟尔带回了伊甸拿笯！
作为头领，在部落的某些人对泰瑟尔的伊甸拿笯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前——特别是哲拉——他需要做些什么让他们明白一件事。
既然哲拉已经迫不及待，那就从哲拉开始吧。
耶合咬着嘴唇，眼泪终究没能忍住。
她很怕泰瑟尔阿坦。她知道，不喜欢她的阿姆就是为了泰瑟尔阿坦而不要她和阿父的。
她不敢去，可是姆妈说了，如果她不去，她和阿父会在雪季饿死……她不要阿父死……
耶合的哭声溢出，她泪眼模糊，赤着小脚一步步走向那个对她而言仿若怪兽的朶帐。
她很单薄，脸上没有多少健康的颜色。因为害怕和哭泣，她瘦弱的小肩膀在发抖，在冷风中是那样的令人心疼。
朶帐外看到这一幕的族人们无不同情。有男人想要过去，被身边的家人拽住了。
“是哲拉让耶合去的，我们不能插手！”
哲拉是头领的拿笯，这种事情他们不能插手。
天冷，风也大，肠衣一晚上就风干好了。木宰在外头晒太阳，顺便看管晾晒的香肠和奶酪。趁着那三个部落的人还没到，泰瑟尔也帮忙一道做香肠。
穆仲夏把需要的调味料放好。阿必沃和阿蒙达昨天全程参与，两人已经熟悉整个制作过程，穆仲夏放心交给他们父子三人。
他今天的工作是做石晶瓶子。
“耶合！”
朶帐外突然传来古安的叫声。
刚打开工具箱的穆仲夏吃惊抬头，就见泰瑟尔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穆仲夏去看阿必沃，耶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尼姜和泰拉逽唯一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