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噩梦（下）
“凌雨，别愣着，过来帮忙。”
“抓住她的双手。”
人的脖子，被皮带的勒着。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皮带的边缘，深深的陷入到了肉中。
因为缺氧的缘故，嘴巴大大的张开，舌头伸着。
看上去，就像是渴到了极致的恶狗。
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一条条红色的血丝，爬满的眼白。
渐渐的，生命力从身体里被抽离。
挣扎和呼吸越来越微弱。
最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那双恐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双眼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张，张老师，她，她死了？我们，我们杀人了？”
她瘫坐在地上，不敢直视那双死人眼，于是将视线落在尸体身后那个男人的脸上。
原本那张脸上，始终是挂着和善笑容的。
可就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
这张和善的脸，忽然扭曲变形起来。
变成了和面前这具尸体的脸一模一样。
“是，我是被你们勒死的，你们就是凶手……你看，把我的脑袋头锯下来了……”
男人说着，忽然抬起手，捧住自己的头，用力一扭，头就从脖子上被扭了下来。
鲜血一瞬间染红了她的视线。
“你们就是凶手，你们就是凶手……”
耳边响起男女混在一起的声音，尖锐刺耳，恐怖狰狞。
桀桀的怪笑声，使她联想到在小说里描写的夜枭。
她没见过这种东西，可她知道，这笑声，就是夜枭再叫。
血红的视线里，一双手捧着血淋淋的人头送到了她的面前。
“现在怎么办？它掉下来了，它掉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怪笑声在回荡，刺激着她的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
这是一个暗红色的房间。
准确的说，这是一间厨房。
水龙头打开着，巨大的水压，使水流向从胸腔里奔涌的血液。
落在水槽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的男人，蹲在地上，肩头一耸一耸的，一条胳膊来回推动着。
那原本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他的动作中变得越来越狰狞。
似乎，他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鲜血开始染红了地面，从地板砖间的缝隙，蔓延到厨房的每个角落里。
呲呲呲……
仔细听，那是锯齿与硬物摩擦发出的声音。
又似乎被某种厚实松软的东西包裹着，使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张老师在锯什么呢？”
她心中好奇的想。
于是，她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那是一把钢制的锯子，正在一根细长的脖颈上来回拉动着。
锋利的锯齿已经没入了肉中。
喉管被锯开了，此刻锯齿正在努力的锯着颈骨。
坚硬的骨质，使锯子变得有些迟钝。
男人紧握着锯子的手柄，胳膊上鼓起一条条的青筋。
伤口，张开着，看上去像是一张鲶鱼的嘴。
表皮的锯口，参差不齐，皮下的脂肪红艳艳的。
有些血泡，在被切开的喉管里咕嘟着。
“我锯……我锯……呼，锯开了，锯掉了……”
男人邪恶的笑了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血腥恐怖的一幕，使她想要发出尖叫声。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喉咙里去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胸口闷得难受，想要大口的呼吸，闻到的却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那是一种类似舔舐了铁锈，嘴巴里品尝的味道。
她找不出什么语言可以形容这种味道。
但是却浓烈的令人作呕。
她不敢继续看下去，却又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这时候，那被锯掉的人头，忽然张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人头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痛，好痛……求求你，快点叫救护车……真的好疼啊！”
…………
天桥上。
两个人影并肩站着。
天空中的太阳火热火热的。
桥下，是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有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学生穿过马路，嘻嘻哈哈的跑到对面。
那里，有一家小吃。
明明有牌匾，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它的名字。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记忆还停留在那间血腥的厨房中，耳边还回荡着那个人头的叫痛的声音。
这时候，他身边的男人，忽然转过头看向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来。
“一切，都已经随风去了。”
“随风去？不，不，还没有，她，她又回来了，回来找我们了……”
“是，这样吗？”
男人忽然变成了一个烫着小波浪的女人。
她邪邪的笑着。
她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波浪女人恶狠狠的看着她。
那张充满嫉妒怨恨的脸缓缓的向她靠近。
她像石雕一样呆立在那里，一点都动不了。
直到，那张脸近在咫尺。
她从对方的呼吸中，又一次闻到了铁锈的味道。
她看见，小波浪女人的脖子，忽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忽的就喷了出来。
对方将右手伸到自己的头顶，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一扯，整颗头就被扯了下来。
参差不齐的脖颈里，探出一只血手来，张开五指向她的脸抓了过来。
“你是凶手，是你杀了我，你是抢走了我丈夫，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我，我不是故意的……”
“借口，都是借口，你们早就想杀我了，你们早就想杀我了……”
“不，不要……我好怕……张老师，张老师，救救我……救命啊！”
万里晴空，在她惊恐的叫声，骤然间变成了血红色。
巨大的太阳上，也变成了黑色。
就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物质的黑洞，从天下掉了下来。
………
“张老师，救我！”
沈凌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猛然从无尽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苍白的脸上，惊恐的眸子飞快的左右张望着。
剧烈的呼吸，使她的胸脯不停的起伏。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流淌着。
“小雨，你做噩梦了吗？”母亲紧张兮兮的问。
沈凌雨没有理会她。
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病床的另外一边。
张远亮正看着她。
原本阴沉的脸，因为她忽然的醒来，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和善的笑。
“张，张老师。”沈凌雨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
张远亮伸出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沈凌雨同学，你没事儿吧？”
沈凌雨愣了愣，她从张远亮的语气里，察觉到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同时也能感受到，他那搭在自己肩头的宽大手掌，正不经意间的悄悄用力。
他明白，张老师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定了定神，摇摇头说道：“谢谢张老师，我没事儿，只是刚刚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张远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事儿就好，刚才你一直胡言乱语，把你妈都吓坏了。”
母亲就在旁边接过话茬：“是啊，小雨，你一直喊着不要不要，还让人家张老师救你……整得怪吓人的。”
沈凌雨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妈，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