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三更合一
作者/盐欢
晚上九点多, 陆云薄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下。
“儿子今天练琴太累了。”彭纭说道。
陆云薄点点头，轻声轻语地说道：“你今天复习的怎么样？”
彭纭展示着手里的书。
“今天怎么改看《概率论》了？”陆云薄问道。
“最近复习的有点累, 概率论比较简单，稍微看一看, 就当放松了。”彭纭说道。
“你这‘放松’的方法可真是与众不同。”陆云薄笑着说。
“明天就是国庆了, 是不是客人会变得特别多。”彭纭问道。
“今天已经很多了。”
“那你明天可有的忙了。”
“哎，本来还想多点时间写程序呢, 看来明天只能见缝插针了。”
“你给精密仪器实验室的程序不都写好了吗？”彭纭问道。
“我现在准备写自己的软件了。”
“真的？”彭纭问道, “你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类型了吗？”
“嗯, 我准备做进销存软件。”
“什么是进销存？”彭纭不太明白。
“进货、存货、卖货。”陆云薄解释道。
“懂了。”
“对了, 还没跟你说。”陆云薄凑近彭纭，说道，“今天我和高翔卖了15台电脑。”
“这么多？”彭纭有些吃惊，但还是压低声音怕吵醒儿子。
“嗯，今天定金都收了。”陆云薄说道。
“太好了！”彭纭开心道。
“这笔订单利润不错, 这个月我应该能分到一些, 我在高翔这里也开始赚钱了。”陆云薄说道，“张小泉告诉我, 过两天精密实验室的股权分红就会发给我。”
陆云薄握了握彭纭的手，说道：“股权分红，加上卖电脑的利润，这个月咱家起码能入账四千多块钱。”
“四千多……”彭纭有些失神, 她从没想过每个月的家庭收入能有这么多, 三个月之前，他们还只能勉力维持生活。
而现在的收入状况，维持日常开销不成问题, 儿子的学费也不必发愁。
现在她可以真正放下心，心无旁
骛地准备考研，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未来似乎要比她想象的更加美好。
彭纭有些激动，又有些感慨，回看过去的日子，似乎又带一点伤感。
她靠在陆云薄肩膀上。
“怎么了？”陆云薄看出了彭纭的情绪，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小声问她。
“没怎么。”彭纭说道，“为咱们一家人高兴。”
“我也高兴。”陆云薄说道。
两人相互依偎一会，陆云薄轻声问道：“你妈和你弟最近没找你吧？”
“没有。”彭纭说，然后她又抬头看看陆云薄，说道，“咱们赚了钱的事情，你千万别给他们说。”
“我傻呀。”陆云薄笑了笑说道，“以前咱们没钱的时候，你妈都天天为了彭纲找你要钱要是知道咱们现在赚钱了，那她还不得变本加厉。”
“这也是为了彭纲好。”彭纭说道。
彭纭出身普通家庭，父亲早年是开采队工人，后来当上了队长，常年在矿区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一线工人的工资稍微多一些，但说到底还是工薪阶层。
彭纭的母亲叶红梅，在城南的纺织厂的有一份工作。
但是那个纺织厂效益不好，经常因为没有订单而停工，工资自然也是只有一点点。
虽然工资少，但是叶红梅也乐得清闲。
反正家里的钱够吃够喝，自己的宝贝儿子又在上高中，她愿意多花花时间陪儿子。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个大学生女儿。
叶红梅成长的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即使后来她搬到了城里生活，但是思维定势却深深刻在脑海里。
彭纭上了大学，叶红梅特别开心——大学生肯定能找个好工作，那她的儿子以后就不用愁了。
她每天也在家里给彭纲灌输，挣钱的事有你姐姐，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来彭纭怀孕，当她得知彭纭要用两三年时间专门照顾孩子，她极力反对。
最后彭纭一再坚持，她也勉强答应。
当然，她并不是向女儿妥协。
一方面，彭纭生的是个儿子，这
让她觉得光宗耀祖。
另一方面，女婿陆云薄当时进了机械厂工作，也算是个稳定的工作。
自己儿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她开口找彭纭要，陆云薄不会不答应。
事实证明，叶红梅的如意算盘打得挺成功。
彭纲在母亲的引导下，自然变得有恃无恐。
他觉得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他姐给他兜底——
于是，他的心思从来没放在学习上，时不时的就蹦出个歪点子。
儿子要做什么需要钱，叶红梅就会问女儿要。
她每次都会找出各种理由，但最简单的就是打亲情牌。
诸如“你不能不管你弟”，“你爸常年不在家我，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之类的话。
彭纭每次都被这样的话说的不知如何还击，她本来又容易心软，于是经常妥协，给母亲一些钱。
过去这些年来，陆云薄和彭纭没少受这对母子的荼毒。
之前叶红梅打电话来，说彭纲不想读高中了，要去卖bb机，又要问彭纭要钱。
彭纭一开始没答应，叶红梅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催促。
而这一次，陆云薄坚定了信心。
他和彭纭都没有理会这件事情，无论叶红梅再怎么催促，再怎么软磨硬泡，两人就是不松口。
彭纲有个狐朋狗友，朋友的父亲有一家卖bb机的小店。
他妈从他姐那里要不来启动资金，他觉得他姐一家看不起自己，心中不服，于是暑假跑去朋友的小店帮忙，想要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现实与他脑海中的宏图伟业完全不一样，每天翻来覆去说同样的话，介绍同样的机器型号。
只干了几天，他就开始觉得这些事情无聊至极。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高三开学以后，彭纲又乖乖回去上课了。
在这件事情上，陆云薄和彭纭最终总结出一个规律——
对付叶红梅和彭纲这种家人，同情和迁就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无论他们说什么，都雷打不动。
如今二人有了更多更稳定的收入，为了避免彭纲知道了以后有什
么蠢主意，也为了避免和母亲更多的麻烦。
彭纭觉得，关于他们的经济状况，不能向自己的母亲透露半分。
“放心吧。”陆云薄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们绝对不会知道的。”
“嗯。”彭纭点点头。
“咱们早点睡吧，明天我还得去卖货呢。”陆云薄说道，“希望还能抽出空来写写软件。”
“好。”彭纭坐起身来。
“最近可真够累的。”陆云薄感慨道，他看看彭纭，“你最近复习应该也挺累的吧。”
“有一点。”彭纭说道。
“哈哈，数学狂人也有累的时候。”陆云薄笑道，“最近要是能闲下来，咱们带儿子出去玩一玩吧。”
“好。”彭纭说道。
—
第二天，国庆节假期首日，红星百货从一早开始，客人就络绎不绝。
节日的喜庆让大家消费欲望高涨，也更愿意尝试新的东西。
平日里高翔店里卖的最多的还是配件或者软件，但是今天，很多人都是来咨询电脑的。
陆云薄和高翔一刻都没有闲下来，整个早上，说话说到口干舌燥。
货柜里的电脑很快就卖出去好几台，他们的存货很快就不够了，幸亏昨天高翔已经给张涛打过电话，中午时，新的货物就来了。
陆云薄和高翔轮流吃午饭，吃完午饭，继续应付不断前来的客人。
直到下午五点多，客流才稍微变小了一些。
趁着没人的功夫，高翔往老板椅上一靠，沙哑着嗓子说：“哎呀，可把我累死了。”
陆云薄也有些精疲力尽，他也想像高翔一样靠在椅子上，可惜他做的是一把木椅子，靠背并没有那么舒服。
最后他选择向前趴在柜台上。
“让我也歇歇。”陆云薄深吸一口气。
“是不是今天还约了贺飞？”高翔问道。
“对。”陆云薄说道，“这会人少，要不我现在去图书馆找他吧。”
“就留我一个人能行吗？”高翔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快到下午饭点，大家应该都准备找饭馆吃饭了。”陆云薄说道
，“我快去快回，很快回来帮你。”
“行。”高翔说道，“那你回来也给我带点吃的吧。”
“没问题。”陆云薄说道。
陆云薄趴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打起精神，前往图书馆。
---
国庆假期，再加上新学期伊始，图书馆今天也格外忙碌。
图书馆二层，贺飞正推着一个装满书的小车，把散落的图书归位。
当他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陆云薄。
“陆哥，你来了。”贺飞问候到。
陆云薄点点头。
贺飞看陆云薄一脸疲态，说道：“今天是不是红星百货的生意特别好？”
“好过头了。”陆云薄有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贺飞说道，“我把这些书整完就去找你。”
陆云薄看了看人满为患的二楼，平日里冷清的电子阅览角也坐满了人。
“我们去三楼等你吧，放技术书籍那个区，我顺便去挑几本书。”陆云薄说道。
“好，等下见。”贺飞说完，就推着车小推车消失在书架后面。
陆云薄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对各个书籍存放区都了然于胸，他来到三层，直奔计算机类书籍区。
来技术区找书的人不多，陆云薄终于感觉到了片刻的清净。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书架，抬头扫视着眼前的计算机书。
若是遇见喜欢的书，就起身抽出来，然后再重新坐下，慢慢翻看。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包，里面放着《windows 30入门》和《计算机械硬件故障大全》，这两本书快到归还日期了。
那本入门书他准备还掉，这是他之前借来给高翔看的，如今高翔已经精进不少，这本书也不再需要了。
不过《计算机械硬件故障大全》他要续借。
电脑的硬件故障五花八门，有的问题他也解决不了，放一本这样的书在手边，会方便不少。
在等待贺飞的时候，陆云薄找了好几本书。
为了做好一个进销存软件，他主要找的是软件设计实例，
软件设计构架相关的书。
过了没多久，贺飞来到三楼找他。
“陆哥，怎么坐在地下呀？”贺飞问道。
“太累了。”陆云薄说着话，用手抓着书架，缓缓起身。
“我带你去员工休息室吧。”贺飞说道。
“我能进去吗？我也不是员工……”陆云薄问道。
“没关系，现在里面没人。看你这么累，我带你休息休息。”贺飞说道。
“好……”陆云薄答应道。
员工休息室就在三楼，那里以前是一个存放旧书的仓库，一个月前才刚改造好。
图书馆里有个供领导使用的小办公室。
不过，图书馆最不缺的就是办公的地方，所以这个办公室平自打建立后，就一直被当做员工休息室。
上个月图书馆来了两个新人，小小的办公室一时间人满为患。
于是图书馆主任邓旭带人把仓库的旧书挪去了别处，清扫一番。
又买了些桌椅板凳，一台新的纯净水机，仓库就变成了新的员工休息室。
如贺飞所说，所有人都在忙碌，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贺飞，你今天值班啊？”陆云薄问道。
“没有。”贺飞说道，“国庆节是邓主任和另外的同事在值班，我今天没什么事，就在图书馆来帮帮忙。”
“你没准备出去玩儿啊？”陆云薄问道。
“准备了呀。”贺飞笑着说道，“姜谷雨下午回来。”
“哦——我把这事给忘了。”陆云薄说道。
贺飞和姜谷雨两人的关系近一个月以来快速升温。
姜谷雨直来直去，很少隐藏自己的感情，她第一次见贺飞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喜欢。
贺飞一开始和姜谷雨相处还有些拘谨，但是这份拘谨，很快就被姜谷雨的开朗打破了。
姜谷雨的家住在城北，她每周日回去杭帆的咖啡馆弹琴。
咖啡馆离市图书馆不太远，弹完琴之后她就会来图书馆找贺飞玩。
今天虽然是国庆节，但也是周日。
闲聊过后，陆云薄问贺飞：“贺飞，你的图书查询系统写得怎么样了？”
“查询系统？我写好了呀。”贺飞轻松答道。
“啊？”陆云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已经全部写完了？”
“嗯。”贺飞骄傲的说道，“新的版本都投入使用了！”
“你的效率也太高了。”陆云薄说道，“九月初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还说最近新学期，图书馆特别忙。我还以为你没时间写程序呢。”
“找时间写嘛，总有人少的时候。”贺飞说道，“而且我以前也是抽时间写的，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对c语言又熟悉了不少，写代码的速度比以前还要快呢。”
“你这完成了哪些功能呀？”陆云薄问道。
贺飞想了想，说道：“图书入库、编辑信息、分区，索引……查询系统该有的都完成了。”
“对了，我还优化了查询界面，现在用起来比以前方便多了。”
陆云薄想起刚才图书馆二楼，电子角那里，尝试用电脑找书的人确实不少。
贺飞补充道：“没有完成的，应该就是借阅功能了。”
“你没有写这个功能吗？”陆云薄问道。
“还没有写。”贺飞说道。
“为什么没写？”陆云薄问道，“这个功能很实用啊，开发的时候还可以直接调用查询系统的数据库，整合难度也不大。”
“是这样的，陆哥。”贺飞说道，“你不是告诉我windows 95已经发布了吗？”
陆云薄点点头。
贺飞说：
“你给我说了这件事后，我也看了不少相关的新闻。你说得对，图形化界面才是操作系统的未来。”
“现在的图书查询系统，还是基于dos的——我想给它添加上图形界面，以后在windows 95下运行。”
“那你打算怎么做？”陆云薄问道。
“我特意把借阅功能抽离出来，留着没做，就是想针对它，专门写一个有图形界面的软件。”
“这样的程序我之前没写过。借阅功能并不复杂，而且是独立模块，我可以用它先练练手，熟悉熟悉相关语言。”
“等
到windows 95流行起来后，我再开始给图书查询系统添加图形界面。”
听到贺飞说的这些，陆云薄无比震惊。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图书馆找贺飞，贺飞才刚开始学习开发软件——贺飞大学学电子信息工程，虽然熟悉编程语言，但应用方向主要是数字电路设计。
对于软件开发，贺飞几乎没有任何经验。
而短短两个月，贺飞已经凭以一己之力，在繁忙的工作中完成了图书馆查询系统。
而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贺飞对技术的敏锐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他上个月才告诉贺飞windows 95的事。
在大多数人连操作系统都不太明白的时候，贺飞已经开始筹备基于95操作系统的软件更新了。
其实，当陆云薄第一次知道，贺飞给图书馆六台电脑连接上局域网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贺飞的才华。
只是他没有想到，贺飞自从开始编写软件以后，进步这般神速。
如此看来，贺飞的确是个计算机领域的天才。
陆云薄思索良久，才从震惊中平复，他说道：“贺飞，我今天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软件的事情。”
“是吗？”听到软件两个字，贺飞很激动，“什么软件？”
桌子上堆放着陆云薄准备要借阅的几本书，他抽出一本书，翻到某页递给贺飞，说道：“我准备做一个进销存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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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翻了翻书，大致看了一下书中内容，对进销存软件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陆云薄说道：“我准备开发的这个软件，是有图形操作界面的。”
“是吗？”贺飞激动地问道，“你准备用什么语言开发？”
“语言用c++。”陆云薄说道，“配合visual c++工具一起开发。”
c++是一种编程语言，比起c语言具有更多功能。
而visual c++是一个开发集成工具，同时支持c语言和c++语言。
这个软件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方便地编写图形界面，极大提高了开发桌面软件的速度。
听到这里，贺飞打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本书：“陆哥，我最近也在学visual c++，看这本书，《visual c++ 15全面教程》”
“这本书好新啊。”陆云薄说道。
“对，这本书是新出版的，市图书馆里没有，我从新华书店里专门买来的。”贺飞说道，“他还附赠一张visual c++ 15的安装软盘。”
“真的？”陆云薄惊讶道，“我刚才还在图书馆找类似的书呢，只找到一本书，附带的是10版本的软盘。没想到你这里竟然有15版本的。”
“我看外文杂志上说，国外已经更新到25版本了，专门用于新发布的windows 95。我在图书大厦没有找到最新的，就买了这个15版本的。”贺飞说道。
“这个版本已经包含了许多实用的功能，足够用了。”陆云薄一边说，一边把这本书拿在手里翻了又翻，爱不释手。
“陆哥，你的软件写的怎么样了？能不能给我看看？”贺飞问道。
陆云薄笑了一下，说道：“我的软件还没开始写呢……”
他给贺飞说了昨天在黎辉那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答应下周要给黎辉看软件demo的事情。
“我给小辉哥说下周给他看，但是软件还没写。你手里的图书查询系统和进销存软件构架类似，既然是只是展示demo，我想拿你的软件改一改。”
“没问题。”贺飞一口答应，“陆哥，你带软盘了吗？”
陆云薄从包里掏出一张软盘，说道：“早有准备。”
“行，一会儿我就去给你考源代码。”贺飞说道，
“ok！”陆云薄说道。
贺飞又问陆云薄，“我的代码是用c语言写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c++兼容c语言，而且我不准备对你的代码改动太多，只添加图形界面就好了。”
“行。”贺飞点点头。
随后他想了想，说道：“陆哥，什么时候我要是有空，我想去和你一起写写这个程序，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陆云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