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可控的时间
在叶行把短刀从胸口拔出的瞬间，无数记忆的碎片在叶行眼中闪过。
“对不起，让我们来生再相见吧……”
“不！秋月，不要！”
无边的哀痛，席卷叶行的脑海！
不对……
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叶行，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嘴角带着鲜血的帝女，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面颊。
但又在半空无力垂下。
“秋……月……”
叶行听见他自己在说，声音嘶哑，喉咙干涩，仿佛下一秒就会咳出一口鲜血。
“你知道吗？大庆王朝覆灭了，我再也不是女帝了，所以就就算你带我到哪里去都无所谓了。”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兵法，因为你的武器，萱萱带着御林军选择死战不降。萱萱真的以为只要有你在就能以数千匹敌数万，也不想想双方的兵力差距有多大……”
“你知道吗？太师杨奕还是赢啦，我不得已只能处死了李萱萱，还有太傅李元，也死啦。”
“你知道吗？大庆王朝覆灭了，败在了匈奴人的铁骑之下。李萱萱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说要找你，要杀了你，因为这些通通都是因你，因这口坛子而起。”
“你说话啊，你担起点责任好不好？”
一名身着青色衣裙，叶行从未见过的女子，背着奄奄一息的帝女，行走在漫天的风雪之中。
“看在萱萱带着陛下颠沛流离这么久，一直在照顾着陛下的份上……您醒过来，好不好？”
萱萱？这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难道是李萱萱？
“小时候是陛下背着我，现在换我背着您，可我也终于背不动啦……”
李萱萱倒在风雪之中，再也没能醒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费力地从大雪掩埋之中爬起来，一柄剑搭在颈间，帝女笑得很开心。
“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旧帝刚逝，天下不满帝女者众，各路诸侯统率军马兴兵而起，大庆王朝战火纷飞。
不服就杀，直到这片大地再也没有反抗的声音。
女帝在他们打进皇宫之前逃出了长安城，可她站在茫茫的黄沙里，不知该往何处去。
“所以，我还能做什么……”
从此天地间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人们都在为天下重新一统而欢呼。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缓缓靠在路边，路过的行人厌恶地瞥了一眼，加快了一丝脚步。
据说诸侯攻陷了长安，据说女帝在长安城破之前顺利逃出。
据说天下散落着神秘的暗卫，那是先帝留给帝女的，只听她一人号令的军队。
在遥远的云州镇北关，帝女挥舞旌旗，手下一呼百应！
结果这支军队甚至没能走出云州，就已被新皇的军队讨伐。
“找到你了。”
最强大的诸侯带着军队冲进皇宫，找到了在大殿之中端坐着的帝女，长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不，长剑没有刺入她的胸膛，新皇登基，等待前朝帝女的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就这样吧，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就这么离去……
就这样吧，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死去，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是不可逾越的时间洪流……
不要……
不要！
“可惜了，我原本很欣赏你。”
帝女将一柄短刃刺进他的胸膛。
“你自由啦。”她轻声说。
不……不是……
这不是自由！
钻心的痛唤回了叶行原本已经麻木的知觉，他猛地一把抓住帝女的手腕！
“我抓住你了。”
“既然这一次，我能抓得住你……那又怎么会，任由你再一次死去！”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啊，你又怎么能不让我再一次死去呢？”帝女对他微笑。
“我至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的遗憾，让你度过尽可能美好的一生！”
“我会阻止李萱萱的死，阻止觊觎皇位的太师和诸侯，阻止境外的匈奴，让你的皇位无忧！”
“你怎么又知道，这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呢？”帝女把手放在叶行胸膛，在叶行身上猛地推了一把。
落脚的地面消失了，叶行朝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就连意识也逐渐沉沦，整个人要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醒过来……
给我醒过来！
“余于时间长河，寻找破局之法。”
那是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女子，独坐在万物之外，一条长长的大河奔涌，在其身前湮灭。
在那条大河里有无数光团漂浮而出，叶行眼尖地在光团之中看到了自己。
“这坛子太邪门儿了！”
说着，叶行在山崖上用力一推，把尚未认主的坛子推向崖底。
“叶行，你这香炉从哪儿来的？”
“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这是我家的菜坛子里变出来的……”
由于叶行睡过头了，下午才乘上前往云水市的大巴车，与杨子涵和那伙劫车的匪徒错过。
图书馆里，叶行和云诗晴擦肩而过。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情，就不过去了。”
在微信上给杨子涵留言，叶行拉开卷帘门：“古轩今日盛大开业！三百一件欢迎参观……”
古轩根本就不存在，叶行在院子里躺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接受吴伯和吴雷的好意，到养殖厂里去做事。
这是……这就是……
这就是……时间长河？
叶行把视线从长河之中漂浮的无数光团上转移，落到长河的尽头，那位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帝女所在之处。
“你是那口坛子的主人，不是他的第一任主人，也不是它的最后一任主人。”
“但余很希望，你能成为它的唯一一任主人。”
“稍等！我刚才看到的那些……和李萱萱……”
问题太多，叶行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问起。
“在某一时刻，一切终将迎来湮灭。”帝女只是温柔地对他微笑。
“能告知余吗？你为什么想要阻止这场湮灭。”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叶行听见自己在说。
什么湮灭？湮灭是指什么？有什么东西会消失吗？
“不错的答案。”
帝女红袖一甩，一道七彩流光从她袖中挥出，落入叶行体内。
“能来到这里的人很少，送你一件礼物。”
“回去吧，这个时间的你，还不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长河的某处现出微光，那道光在召唤叶行。
“稍等一下，我要怎么才能……”
叶行挣扎着，可身躯却不受控制地往时间长河里坠落。
待得叶行的身影完全消失，红裙帝冠的帝女重新把视线投向无际的远方。
在某个时刻，万物都会迎来终焉……
“你，会是余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