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逼到绝境
季攸攸醒转时, 马车已从南明到了西秦地界。
睁眼看到秦霆泽,她一时之间陷入茫然,眼前忽明忽暗, 脑子里昏昏沉沉, 仿佛做梦一般。
“贞儿。”
他的一声唤就像是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让她瞬间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娇儿……韩山……
她悲从中来, 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又狠又恨, 一下就把他的脸打红了。
“混蛋!你混蛋!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 放开!”她挣扎着, 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她身上盖着的他的斗篷滑落地面,她的双手推着他, 拒绝他的碰触。
可她情绪太过激动,挣扎太过激烈, 一下动了胎气, 肚子剧烈疼痛起来,疼得她捂着肚子呻吟出声,泪流满面。
“贞儿!”看到她难受的模样,秦霆泽眼中闪过慌乱担忧, 忙制住她, 要她平静下来,“不要激动,会伤着孩子,伤着你自己……”
“滚!我才不是陶贞儿,我不是!”她颤抖着声音怒吼, “我是季攸攸,我是秦煜灼的妻子!孩子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滚开!”
她的话伤到了他,也惹怒了他,他的双手摁住她的肩膀,血红的双眸冷冷地凝视她:“贞儿是希望朕处死晋王吗?贞儿想知道英国公和南阳王的下场吗?”
季攸攸僵住了,咬牙强忍肚子的疼痛,充满怨恨地瞪着他。
他永远都是这么卑鄙,利用她威胁阿灼,又利用阿灼威胁她!
见她平静下来,秦霆泽缓和了神情,松了手,将她好好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同她说话。
“英国公和南阳王罪证确凿,朕判了他们凌迟之刑。”他说着,眼中浮现狠意,“朕亲自动手,削铁如泥的宝刀,一刀刀割下他们的肉,再喂给他们吃。呵呵,你没看到他们当时的样子,他们苦苦地哀求朕,给他们个痛快。朕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死去呢,伤害朕的人,伤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她不会知道当时他有多恨、多痛苦。她和阿灼背叛了他,而他还要在宫中处理那些令他糟心的事情,他怎么还会留情?
“朕一刀刀把他们割得鲜血淋漓,再让人给他们浇上蜂蜜。你知道吗?他们叫得好大声,你要是看到当时的情形,一定也会觉得很解气的。”
季攸攸死死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她不觉得解气,只觉得恶心反胃,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过的这个男人很可怕。
“所以,贞儿,乖乖的,好吗?”他为她理了下凌乱的发,轻抚着她美丽苍白的脸颊,“你乖乖的,晋王就会安然无恙。不要再说不合宜的话,晋王是朕的弟弟,贞儿是晋王的皇嫂,人前人后,贞儿说话都应该有所分寸,不要让皇儿将来的处境尴尬,明白吗?”
他的手重新覆上她的肚子,轻轻揉着,问她:“好些了吗?”
她别过了头,眼泪一滴滴滴落,不再看他,一眼都不想看。
爱,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愧疚,没有了……她对他的感情,除了恨,再无其他。
秦煜灼策马狂奔回到家中,当他推开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韩山和娇儿,奔溃疯狂,就像一匹失去所有的孤狼。
噩梦成真,原来他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梦,而是凄惨的事实。
“韩山……”他哽咽地走过去,抱起韩山,将他抱在怀中,紧紧抱着。
他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曾为了救他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他本以为,将他带在身边,是给他最好的安排,没想到却葬送了他和他所爱的性命。
早知如此,他就该将他也一起打发了,好过在他身边……不得善终。
站在门口的聂甲看着娇儿的尸身,面孔一阵青白,怒到了极致。
他从小养大的徒儿,当女儿般看待,竟死在了秦霆泽的手上!
他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他本以为他有机会带着娇儿躲起来。
秦霆泽啊秦霆泽,我定要你给我的徒儿偿命!
夜色深沉,秦煜灼埋葬了韩山和娇儿的尸身,将他们埋在一起,立了碑。
山风凛冽,寒意渐浓,他站在墓前,暗夜掩盖了他的愤怒和伤痛。
“灼儿,娇儿不能枉死,你是她的师兄,你一定要为她报仇!”站在他身侧的聂甲恨恨地说道。
秦煜灼没有回话,转身回房,将自己关了起来。
累到极致,痛到极致。
他躺到床上,双目空洞地看着床顶,心如死灰。
秦霆泽,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是吗?非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吗?我明明已经逃得这么远,为什么你还能找到?
我什么都不与你争,我不过是要一个攸攸,为什么连这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能成全?为什么你又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为什么……要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绝境?
我爱若珍宝的攸攸,竟被你那样狠心地对待,你可知她有多害怕、多绝望?
……
他的脑海反反复复盘旋着当时的情境,一次次地看着韩山和娇儿倒下,看着攸攸无助地哀求哭喊却无济于事,看着她差一点就丧命于秦霆泽的手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离开皇宫的这段日子,他对秦霆泽情绪的感应越来越强烈,渐渐的,他能听到的看到的越多,有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秦霆泽还是他自己。
他会回去,为了攸攸和孩子,为了给韩山和娇儿一个交代。
到达乌腾郡后,秦霆泽带着季攸攸走水路返京,十天就回了皇宫。
回宫后,季攸攸就被软禁在了婵月宫,秦霆泽每日罢朝后便会过来陪她。可是,她再也不同他说话,再也不正眼看他,即使看他,眼中也只剩下疏离和恨意。
秦霆泽初时还有耐性哄着她,可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厌恶憎恨的凝视让他逐渐冷了心。
他拿宫人的性命威胁她,但她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随便你。”
她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陶贞儿,你不要逼朕,你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你吗!”再一次得不到她的回应,秦霆泽恼怒地掀了桌子,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季攸攸稳稳当当坐着,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双手一松,把手中的碗筷也一同摔了。
摔东西而已,谁不会呢?
宫人们都吓坏了,江寿见状不妙,赶紧安排着众人收拾了东西退下,省得遭了无妄之灾。
自从皇上带着淑妃娘娘回宫后,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秦霆泽红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气怒欲狂,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省得她一天天的折磨他,将他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可是,他如何舍得?
“贞儿。”他忍下气,在她面前跪下,双手握住她的手,卑微地求她,“不要再同朕置气了好吗?你看看朕,理理朕,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好不好?”
季攸攸冷漠地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字都没说,站起身,扶着自己的腰,走到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才发现:下雨了呀。
淅淅沥沥的雨,静悄悄的。
京城好冷啊,每天每夜,她都冷得睡不着觉,即使宫中有暖炕也不管用,他抱着她,她更觉得冷。
她怀念在桃林村的日子,那么温暖,那么自由,有阿灼在她身边,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很安心。
也不知道阿灼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陶贞儿!”被无视的秦霆泽愤怒地走到她身旁,粗鲁地扳过她的身子,“你看着朕,朕命令你看着朕!你不要以为朕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朕!”
季攸攸依然转头看着窗外,将他忽视得彻底。
他爱她呀?他说他爱她,真可笑呢。她从来不知道,爱是这样子的。
“放开我,我嫌你恶心。”她说。
她的语气极尽讽刺,秦霆泽瞳孔猛地一缩,内心的愤怒达到鼎盛。他是皇帝,凭什么要容忍她的羞辱和厌弃?!
他在她面前放下身段,卑微至此,她竟还如此冥顽不灵、不识好歹!她怎就不明白,他要她的性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一时丧失理智,狠狠推了她一把: “陶贞儿,非要逼朕苛待你、惩罚你、杀了你吗?不要以为你有了孩子朕就不会动你,等孩子出生,冷宫就是你的归宿!”
“好啊,没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她满不在乎地说着,转身想要回寝室补眠。
可刚一转身,她就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发黑,四肢无力,踉跄几步,双手撑到桌案上,痛苦呻吟。
秦霆泽一看便慌了,顾不得再同她生气,冲上前将她扶住:“贞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好疼……”突如其来的强烈坠痛将她席卷,她浑身冷汗淋漓,痛得想吐,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面色苍白如纸,似乎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秦霆泽被她的样子吓到,声音发颤:“传太医!快传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阿泽会一条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