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248章
是夜, 下了一场雨,雨水打在窗子上,噼噼啪啪。
季攸攸在榻上看了会书, 觉得雨声像是一首催眠曲,没多会她便觉得困了,打了个呵欠, 放下书, 爬到了床上。
天气闷热,她穿了条嫩黄色的轻薄睡裙, 睡裙是她自己做的, 仿照现实世界最流行的吊带款式, 轻盈又舒适, 但露了些, 只能一个人在房里的时候穿。
寝室里有一盏长明灯,一夜点到天亮。
季攸攸上了床,放下床幔,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肚子,准备睡觉。可她才刚刚有了点睡意, 床幔就被人掀开了。
睁眼看清来人, 季攸攸的小脸立时垮下,不高兴地一脚踢了过去。
走开走开!她都说过不让他来了, 怎么还来!
谢洛珩任由她踢了两脚,笑了下,说了句:“雨好大,妹妹你看我,都淋成落汤鸡了。”他说着, 脱下潮湿的外衣挂到衣架上,厚颜挤上床。
季攸攸抡起拳头就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带到怀里。
看清她的衣着,谢洛珩目光变得暗沉,喉结滚了滚,哑声低语:“妹妹真好看。”
他的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头发被雨淋湿,额前几缕垂落,却显出了颓废、慵懒的美感。
她生得好看,他又何尝不是人间绝色。
可此时此刻,季攸攸不想理他,男人三更半夜跑到女人房间,还能为什么事?他昨日把她折腾得那么惨,今晚还来,她生气了。
再则,这几日是她的危险期,她不想每天都吃药。
她从他手里缩回自己的手,转过身,背对他。但没一会,她的左手又被他拉了过去,一个温润的东西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好奇地缩回手一看,是一只品相绝美的羊脂白玉手镯,洁白通透,纹路自然,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谢洛珩复又将她搂在怀中,在她柔软的发上亲了一下,告诉她:“是晋国战败投降送来的珠宝玉器,我看这镯子样子还算好看,便留下打算送你。这玉自比不得你玉国的极品美玉,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喜欢。”
他此言一出,季攸攸便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她默默拨弄着玉镯,心肠软了几分。
“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玉,做最好看的首饰,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亲手为你戴上,可好?”他继续在她耳畔低语诱哄。
半晌,季攸攸才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嗯”。
谢洛珩面上笑意更深,她应了,便是答应嫁他。他低头,一点点亲吻她漂亮的眉眼,娇美的脸颊,轻轻咬一咬她肉乎乎的小耳垂,让她逐渐放下心防,要她与他一同沉沦。
季攸攸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可他的亲吻那样温柔,那样勾人,让她感觉酥酥麻麻,很舒服,一动不想动,也懒得阻止他。
直到他再一次坏心得逞,她反手便狠狠拧了他一把,抗议他的霸道强势,却只换来他闷声一笑,更加肆无忌惮。
屋外风雨声未曾停歇,吹落满树叶、满枝花。屋内的风雨也丝毫不逊,疾风骤雨,一室凌乱。
许久之后,谢洛珩将失了力气的季攸攸抱起,让她面向他挂在他的身上,他轻啄她柔软红艳的唇瓣,停下不动,压抑地在她耳畔说道:“妹妹,我犯了一个错要同你说,你能原谅我吗?”
“嗯?”季攸攸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他,茫然不解的目光懵懂可爱。
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突然不动,让她很不适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她算是个什么事?
他拥着她,右手轻抚她的满头秀发,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晚……望江别苑戴面具的那个人……是我。”
嗯?什么?望江别苑?戴面具的那个人?季攸攸想了好一会才猛地反应过来:哦,原来在望江别苑打伤她的那个人是他!他居然隔了这么久才告诉她!
她一下清醒过来,气恼地推他一把,想要起身,却被他用力抱住。
可恶的坏家伙,他是故意以这样的姿势来同她坦白的吧!
“璃儿,原谅我。”他埋首在她肩窝处,语声无奈而歉疚,“我不知道是你,我宁愿伤我自己也不愿伤你。”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她还是生气,气他在这样的境地下同她说,让她连正正经经气一下都不成。她想起身,他便将她压下,频频在她耳边说着道歉的话,可是……却不干人事呢!
几次下来,她便红着眼眸,抽抽搭搭,不情不愿让他继续。
谢洛珩早已忍得辛苦,见她松口,登时发了狠一般动作,将她欺负得泪水涟涟,浑身虚软。
当季攸攸疲惫地躺下,被他拥着入睡,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哥哥套路太深了,坏蛋!
八月初七,星象官观测星象,得出预言:帝星将陨,真龙在石。
星象官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谢骛,谢骛震惊,勃然大怒,当场斩杀星象官,斥其妖言惑众。
尽管谢骛让人及时封锁了这个预言,但这句话却像病毒一样在宫中蔓延开,很快又传到民间,众人都道当今无德,行将木就,真龙即位,天下乃安。
凝华宫中,谢骛颓然坐在榻上,撑着头,烦不胜烦。他的气色青白,形容枯槁,和两年前的挺拔英姿相比,如今的他就像个垂垂老矣的半百老人。
衣着鲜艳、妆容精致的柔妃像一只花蝴蝶般飞了进来,活泼靓丽,给沉闷的宫殿添了生气。她的手中拿着红木药盒,嘻嘻笑着靠近谢骛,开口便是娇声笑语:“皇上又在犯愁了,原本是小小的事情,皇上一犯愁呀,就变成了大事!”
谢骛抬头看她,骂了一句:“小小女子,哪里懂得朝廷之事,添乱!”
“我是小小女子不错!”柔妃笑着腻进他的怀里,勾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她,“可我也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理,有人主意都打到皇上的龙座上了,没想到皇上还只顾着犯愁呢!”
谢骛心念一动,双手将她环住,目光阴晴不定:“你的意思是……”
柔妃一脸惊讶:“皇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摆明了就是楚王和星象官勾结,想要置皇上于死地,妄图天下易主。这外头都人心惶惶的了,楚王如今在民间的呼声可高呢。”
楚王谢礁,可不就应了“真龙在石”的预言。
谢骛脸色愈加难看,他怎会不知如今的形势,如今朝堂之上都对他有了质疑的声音,若再让流言发酵,他的皇位定会不稳。
“那依你之见,朕当如何做?”
“让流言不攻自破,便是最好的法子,呵呵,他们期待真龙,便让那条龙摔个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看他们还敢期待什么,还能期待什么。”柔妃清丽的面庞露出狠意。
听了她的话,谢骛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不错,朕不能坐以待毙,谁敢动摇朕的江山,朕定要灭他九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呵呵,这才是我的皇上,我的英雄!”柔妃打开药盒,取出一颗药丸,一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药丸送到他的唇边,语声软软地诱惑,“那皇上还要不要先征服人家嘛?”
看到粉色的药丸,谢骛迫不及待地吃下,抱着她倒了下去,扯落她的衣裙,猛烈的征伐开始:“你这小妖精,看朕今晚不弄死你!”
京城,云山雅舍。
楚王为嫡长子一事留在京城,平日便住在云山雅舍。雅舍伺候的人和侍卫都是他从封地带过来的,都是他的亲信。
他此行目的明确,便是要谢洛骥以命偿命,他的儿子不能白死,皇帝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但他已经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谢洛骥一直没找到,谢骛也晾着他,不给他一个交代,令他恼怒至极。
原本他想联合赵王、越王继续给谢骛施压,可就在这时,宫中传出星象官的预言:帝星将陨,真龙在石。
听到这个预言,他大受惊吓,这个预言暗示他是真龙天子,谢骛岂能饶他?!
这几日,他惶惶不可终日,只怕遭了暗算,丢了性命,连进宫都不敢进,暗中联系了赵王和越王,让他们必要时保他一命。
但四下无人时,他也在琢磨那句预示,帝星将陨,真龙在石——难道他真的有当皇帝的命?星象官的预言一向很准,而谢骛也确实失了民心,死气沉沉,眼看着便活不了多久。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机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说不动心,是假的。
“楚王殿下,刀已架在脖子上,还能如此安然悠哉,在下佩服。”
一个带笑的嗓音响起,谢礁一个激灵,慌忙站起,看向来人。
是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一身青色常服,身材颀长。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本王只消一声令下,定叫你有来无回!”此人避开他的侍卫,悄无声息闯入他的房中,本事不小。他暗自心惊,但还是摆出气势,开口威胁。
谢洛珩低笑出声:“有来无回的,怕是楚王殿下啊,我好心相救,楚王殿下不领情,实在可惜了。”
“装神弄鬼,什么意思?”
“我赌一刻钟后,此处必将血流成河,无一活口,楚王殿下信么?”
谢礁正要问个清楚明白,却听到远处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他的脸色一下刷白。
谢洛珩没再多说,扣住他的肩膀带着他离开房间,跃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藏身其中。
云山雅舍,一场屠戮拉开帷幕,无数的黑衣人潜入,见人就杀。他们训练有素,下手狠辣,而且极其熟悉地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藏身之处。
谢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被杀,冷汗流下,心惊胆战。
这时,几名黑衣人持剑靠近大树,小声交流:
“可有看到楚王?”
“找了一圈,没有。”
“再找,绝不能让他逃脱,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
……
何人下手,昭然若揭。
“楚王殿下,好看吗?”待黑衣人离去,谢洛珩语声幽幽。
谢礁抹了一把汗,小声道:“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尊姓大名,为何要救我?”
壮士?谢洛珩“啧”一声,万般嫌弃这个称呼。他懒懒道:“帝星将陨,真龙在石,在下不过是看不惯昏君所为,寄希望于明君罢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有宫宴,楚王殿下,要不要合作一下?”
整座云山雅舍刀光剑影,哀嚎不断,谢礁面白如纸,冷汗淋漓。
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谢洛珩:三更半夜的还要出来干活,真累。抱着软乎乎香喷喷的妹妹睡觉,多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