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大师兄的过去
从来没有人问过淮序这些，最开始是淮序自己不想说，于是破云宗的大家便默契地不问。
后来时间久了，他已经释怀了，便也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不再想起，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没想到，现在景星却问了。
“当年啊。”淮序的目光似乎投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回忆着当年的一切，那些曾经让他难过心酸的往事，原来并不是那么让他难以开口。
“我当年被那位食修带走以后，因为自身的特殊，那食修根本拿我的蛋没有办法。弄不破、煮不熟、砸不烂。”
“最开始，他还会想一想办法，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其他特别的食材吸引了，渐渐地便将我抛在了脑后。”
景星安静地听着，没有要打断淮序的意思。
“我被他随意丢在了他的宝库之中，但没想到他宝库中的那些灵器、灵石、灵植、符箓等宝物，灵气十分充裕，倒是很适合蕴养我，我在蛋壳里不自觉地吸取着那些灵力。”
“大概用了一百多年，我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用意识感知宝库之外的事情，不过，那位食修从我被关进宝库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
“等到我破壳而出，离开宝库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位食修居然因为渡劫失败，已经陨落了。”
“那个时候的我，对这个世界算是一无所知，离开那位食修隐居的地方后，我便在外闯荡，期间的事也不过是一直被骗和不断反杀的事，没什么可讲的。”
淮序不讲，但是景星哪里会不知道。
干净的如同白纸一般的稚子，恐怕连龙气都无法收放自如。
流落外界，自然会比一般人遭遇更多的磨难。
怀璧其罪，注定了淮序的童年不会幸福，充满了算计、危险，甚至……九死一生。
淮序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若不是他的返祖之力强悍，让他能不断反杀，怕是早就死了，而尸身被人做成什么丹药、法器都有可能。
但就算是反杀，定然也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毕竟那个时候，修真界的平均修为境界，可比现在高得多。
而淮序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
“很委屈吧。”
明明淮序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只是无妄之灾的受害者，却要遭遇这些事情。
淮序轻轻地点了头，难得地承认了：“嗯。”
“每当陷入绝境的时候，你是不是无数次渴望过自己父母从天而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里，渴望着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用面对眼前种种？”
这也是景星当年心底最渴望的事。
“嗯。”
遭遇的不幸太多，因此对父母的期望便越来越高。
“我从返祖之力中得到的不只是传承，还有些常识和记忆，只是很零散，而且是随着修为增加，逐步得到的。所以，在外流落一百年后，我终于从传承里想起了回到落星渊的办法。”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乎是我踏入落星渊的同时，我便感觉到了一股和我相似的气息，我高兴地寻了过去，以为从此以后，自己便有了家，有了家人。”
“你看到了你的父母，对吗？”
“是啊，我本以为我会从他们的眼底看到惊喜和期盼，但是他们的眼底根本没有惊喜，只有厌恶和惶恐。”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这才继续道：“我的父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
对于那个满心期待和渴望的淮序来说，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吧？
怕是凌迟，也不过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被那个食修带走以后，他们便找了前任族长，责备是他保护不力，要他负责，从前任族长那里得到了很多好处。”
“我的家族本来是个连末流都算不上的存在，却因此一跃而上，挤进了龙族中层的圈子。”
景星听到这里，便明白了。
“你回来，他们就要把这些年吞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享受惯了的他们，又如何肯？”
淮序点头：“是啊。”
亲生的孩子，哪里有全族的利益重要。
吃下去的甜头，自然别想让他们再吐出来。
“他们做了什么？”景星好看的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
“他们对外宣称我找错了人，说我是家族旁系的子嗣，因此气息有些相似。”
“那个旁系答应了？”
“不答应又如何呢，毕竟他早就死了。”
“死无对证。”景星承认，自己被恶心到了。
“是啊，死无对证，就算外界怀疑又如何？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亲手安排上了一个孤儿的身份，软禁在家中，甚至……他们开始筹划要我怎么‘自然’地死去。”
“……若你不肯，他们如何软禁得了你？可惜他们不明白。”
景星都明白的事情，那些人却不明白。
他们沾沾自喜，兴奋地谋划着自己孩子的死亡，只为了保住那点蝇头小利。
大概，直到那个时候，淮序在心底还是对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期望的吧。
从现在淮序这副模样来看，只怕这最后的期望，也被他们给打破了。
“后来呢？”
淮序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掩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景星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偌大的议事厅，陷入了呼吸可闻的安静之中。
景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淮序的声音。
“可能我命比较贱，毒杀、生病、被扔到秘境中，我都没死，他们急了，我的父母那一晚，亲自端来了一碗白粥。”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笑意，但他失败了。
“我的母亲跪在了我的面前，哭着对我说，让我放过他们，她既然给了我这条命，就请我现在把命还给她，算她求我。”
“！！！”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那碗粥是什么，他猛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