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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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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树叶凋零,王宫上下一片萧瑟,除了值班的侍卫来回巡逻,宫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太监宫女们躲懒在屋内,除了要事不出门。

    书房外,富喜年纪大了,抱着手炉在门外伺候着,远远地看到王后一行人走来,赶紧上前迎接。

    “奴婢参见王后娘娘。”富喜正欲弯腰行礼,被王后一把掺住,“不必行礼,”胡柳儿看了看御书房,“王上今天一天都在御书房吗?”

    富喜回到:“回娘娘,王上今日下朝后,便一直在书房里批奏折,并未出门。”

    “知道了。”胡柳儿示意宫女卸下她身上的披风,拿起给王上准备的养神汤,“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进来。”

    众人回到“是。”胡柳儿便进了御书房。

    初冬的温度已经带着寒意,御书房内却未布置火炉,李仲农直愣愣的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堆起的奏折发呆,他身着龙袍,头戴龙冠,脖子上的翠色玉珠圆润有光。李仲农依旧是一国之王,却没有十五年前那般意气风发了。

    胡柳儿走上前去,将养神汤放在桌上,随后站在桌前,看着李仲农神色萎靡,痴愣的样子,忍不住心中的无助,颤抖着带着哭音说:“仲农,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随后,她附身隔着桌子吻了一下李仲农枯朽的脸庞,李仲农今年不过四十岁,却如七十岁的老人那般饱经风霜,脸上满是皱纹。像是有人拨动了他的寿命之轮,加速了他的衰亡。

    李仲农脖间的玉珠微弱的亮了亮,似是为他注入了一丝活力,他浑浊的眼睛转向胡柳儿,却没有聚焦在她的脸上,“阿柳”他的声音呕哑嘲哳,有气无力。“我大瑜江山”

    胡柳儿扯出一个笑容,隐去了眼中的泪,她直起身承诺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守着这江山的。”王后收敛起内心的低落,抱起桌上的奏折,坐到窗户边的贵妃榻上,拿起朱笔,模仿着李仲农的字迹,批改起来。

    怎么办呢?

    每到深夜,胡柳儿就会惊醒,然后望着床顶,思虑到天亮。

    大瑜王朝安定了十五年,边疆又开始战乱。李仲农那副身躯拖了十五年,一日一日的老去、衰败,已经熬不住了。她与云不归做交易,也不过让李仲农苟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保佑了大瑜王朝安然无恙。

    云不归那年没有带走太子,胡柳儿心怀侥幸,决定等李仲农撑不住后,让太子登基她知道云不归早晚会来,却不知他来的这么早,若是再给她三年时间,给太子纳妃,让太子生下子嗣,便是太子被云不归带走,大瑜王朝也有了延续下去的可能。

    怎么办呢?

    窗户透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胡柳儿困顿的闭上眼,那就让他去死吧。她想。

    王宫脚下,无数商人扎根此处,街上小贩叫喝声,酒楼小二接客声,热闹非凡。

    李仲农身着便服紫衣,带着侍卫出宫游玩,他平日呆在王宫内见得都是同样的一批面孔,此次一出门,如被放飞的鸟儿,哪都想去,哪里都好奇。

    他每经过感兴趣的小摊,就让侍卫买下一样物件,没过多久,侍卫手上就已经拎满了东西。见太子还要兴致盎然的逛下去,侍卫忍不住上前劝道:“太少爷,奴婢带的银两没剩多少了,不如就此回府,下回再来吧。”他们这回是跟着太子偷溜出宫的,要是被发现了,小命可能还会留着,这饭碗可就不保了。

    李若拙失望的停下脚步,正要跟着侍卫回宫,却看到前方药房前,一道熟悉的灰色身影被一个黑衣男人抱在怀中。他赶忙追上前去,拦住了那人,定睛一看,正是当日他猎到的灰兔。

    “你是何人?这只兔子怎么在你这里??”李若拙看着面前的这个抱着灰兔的男子,一身黑衣黑发黑眸子,面容冷峻,左手提着药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他把兔子从国师家偷走了?李若拙猜想道。

    黑衣男正是寒鸦,这几日灰兔不知道偷吃了什么,一个劲儿的拉肚子,他怕灰兔就这么拉死了,便带着他来人间治病。他回道:“它,拉肚子,看病。”话语简洁有力,一如他的外表那般冷酷。

    李若拙恍然大悟:“你是国师家的奴婢呀?”他凑上寒鸦的耳朵,小声的问:“国师不是会仙术吗,为什么不给兔子治病?”

    寒鸦冷冷的回了一声:“不。”太子疑惑的问:“不?”

    寒鸦没有回答,绕过太子向前走去,待走远后,他低下头对灰兔说:“哼,我才不是奴婢。”

    太子不知道自己惹恼了寒鸦,只觉得这个男人性格冷淡,他想,国师身边的人这么酷,就像活脱脱从话本里走出来的高人一样,行事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真是独树一帜,随心所欲。

    心思转动间,李若拙拉来侍卫,问:“国师府在哪里,本宫想过去看看。”

    侍卫手上抱满了太子买的物件,只好用头指了指远方的山,“少爷,那座山就是国师府的所在之地。

    ”

    太子抬眼望去,满街的房屋未挡住伏魄山的身影,透过威严的城墙望去,伏魄山屹立在阳光之下,绿影深深。

    奇怪,明明看的很清楚,为什么以前从未注意到这座山呢?

    “少爷,别看伏魄山离得近,有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从王城到伏魄山,快马加鞭也得花上一天一夜呢。”

    李若拙点点头,等有空了,一定央求母后放他去国师府游玩一下。

    侍卫催道:“殿下,该回宫了。”

    说了声好,李若拙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侍卫回宫去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来到夏季,河池的莲花争相开放,御花园内聚满了世家夫人,她们带着女儿或者小辈待嫁的女子,来皇宫给太子过诞辰。

    而此时,李若拙正在东宫接见群臣,臣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给他说些祝福的话,将手中的礼品递给小太监们,然后退到人群中去跟达官贵人们客套。

    虽然李若拙不用做什么,只附和的说声“同喜,有礼。”便成了,有些迂腐的文官,甚至为他作了诗读来听,这么过了两三个时辰,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已无心分辨臣子都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说好。

    胡柳儿隔了珠帘,看着太子不耐地敷衍臣子,不由得担忧的道:“磬儿将心里所想全放在脸上,以后若是登基,少不得被别人哄骗。”莲月安慰道:“娘娘多虑了,殿下是至情至性之人,心思单纯了些,却不是个傻的,等吃了几回亏,就知道利害了。”

    胡柳儿内心叹气,成长总是痛苦的,她不愿自己的孩子过早的体验人心是多么的诡测,万般庇护下,养的李若拙没有半分心眼,心思单纯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她回过神来,不再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让莲月去御膳房盯一下今晚的晚宴,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夏季的日头比往常下去的晚,晚宴举行时天边才擦了黑。宴会设在荷花池旁,傍晚微风袭来,吹散了几分热意。

    李若拙换了一身简便的红色宫服,上绣了瑞鹤祥云,头上戴了配套的发冠,腰间系的是王后送他的玉牌,整个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他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中间的主位,却没见到父王的身影,李若拙疑惑的问王后:“母后,父王怎么还没到?”

    胡柳儿一身盛装,脸上涂抹的胭脂显得她年轻了好几岁,她端庄地坐在主位左侧下方的位置上,并未答话。

    见时辰已到,富喜扯着嗓子喊:“肃—静!”臣子们停下议论,转头看向王后太子。

    胡柳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陛下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出席。今日就由本宫主持宴会”

    李若拙心不在焉的听着王后讲话,心思已经不再宴会上,他并不知道父王已经身体不适到不能参加宴会了,他想去见见父王。

    不多时,王后结束了贺词,侍女们穿梭人群中给众臣上菜,臣子们觥筹交错,笑声说话声不断。胡柳儿转眼一看,太子位上空空,人早不知跑哪去了,“莲月”话未说出口,诰命夫人举着酒杯前来敬酒,王后只好回敬,等诰命夫人走后,莲月上前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胡柳儿心想,许是看他父王去了。

    她放下酒杯,正想坐下休息一会儿,一抬眼,看到那个眉间一滴血痣的男子在人群之外。

    “到时间了。”云不归站在热闹之外,目光穿过人群,看向胡柳儿。

    李若拙来到了乾清宫,门口的太监告诉他王上休息了,他屏退了下人们,只身进入屋内。

    他悄声走近李仲农的床榻旁,见到李仲农躺在沉重的被褥中,形容枯槁,白发丛生。如果不用心去听那微弱的呼吸声,都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父王,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李若拙坐在床边,握住父王苍老冰凉的手,一时心酸,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他难过的默默流泪,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李仲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看着李若拙,却又像透过他看着别人,他嘶哑着开口唤道:“阿柳阿柳”

    李若拙满面泪水,急急地回到:“母后在御花园,父王,您要见母后吗?儿臣马上”不等他说完,李仲农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又道:“我大瑜江山”李若拙握紧了李仲农的手,颤抖的说:“父王,您放心,有我跟母后看着呢”李仲农闭上了眼,又沉沉睡去。

    李若拙抽回手,难受地擦掉眼泪,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心中满是失去父王的恐惧,他仿佛被闷棍给打醒,不由的惊慌起来,从前他一心依赖着父王母后,对国事不闻不问,认为凡事都有父王母后顶着。今天见到父王衰老的模样,他忽地意识到父王母后已经老去,可他却还什么都不懂,一味的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对未来的未知让他心中恐慌,又想起自己偷偷跑出来,留母后一人在御花园面见群臣,急忙出了房门,吩咐下人们伺候好王上,带着侍卫急匆匆的向宴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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