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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我与她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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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考虑顾荣的意愿,更得要周到地顾及顾荣的颜面。

    那他欠顾荣的,又该如何还。

    谢灼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屋顶,耳边是雨打琉璃瓦的声音。

    雨夜很静,也很喧嚣。

    恰如谢灼此刻的心境。

    无论顾荣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想复仇,那便复。

    哪怕捅破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护着顾荣。

    时间流逝得似乎异常缓慢,每一瞬都显得那么漫长,但就在这样的缓慢中,不经意间再抬头,天已大亮。

    昨夜一场雨洗得长空澄澈,雨后特有的清新微风裹着花草香拂过庭院,穿过窗牖,登堂入室。

    谢灼一夜未眠。

    轻轻转动着僵硬的颈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被风轻轻翻动、发出沙沙声响的手稿,朦胧的眼眸中瞬间闪烁起一抹亮色。

    自怨自艾要不得。

    顾荣大仇未报,他没有资格自伤自怜。

    谢灼推开房门,就见丞昇站在廊檐下守着。

    “小侯爷。”丞昇垂首拱手,声音里有淡淡的倦意“您吩咐之事,属下皆已办妥。”

    谢灼颔首“辛苦你了。”

    “允你休沐两日,好好补补觉修整修整。”

    丞昇下意识推拒。

    不是不想休沐,是不放心小侯爷。

    小侯爷的状态,委实算不得正常。

    有些像……

    像小侯爷初下山时的模样。

    谢灼只需一眼,便知丞昇想法,薄唇轻启,清冷冷道“当年,非我厌世,寻死觅活。”

    “是乐安县主,她对我下了杀手。”

    谢灼不欲再将此事隐瞒。

    他不愿再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蠢!

    乐安县主仗着他的势,所作之恶,皆有业障落于他身。

    丞昇瞬间清醒,仰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迎上谢灼的目光,失声道“她怎敢如此!”

    说句直白的话,乐安县主所有的尊荣都是长公主殿下和小侯爷赋予的。

    再直白些,是鸠占鹊巢抢了小侯爷的。

    若非小侯爷不得不入佛寺清修破厄,乐安县主根本没资格踏足长公主府半步!

    谢灼神色淡淡“怎么不敢?”

    “世间纷扰皆因利起,人心浮动亦为利驱。”

    “利益当前,人心尽显。”

    “自私、贪婪、嫉妒、愤怒。”

    “我十载佛寺清修,久不下山,她是长公主府独一无二的小主子。我下山,便是在无形的提醒她,她只是暂时的替代品。”

    “嫉恨之下,自然恨不得将我处之而后快。”

    但,乐安县主蠢不自知。

    又毒又蠢。

    “您怎么不告诉长公主殿下?”丞昇气急。

    谢灼敛眉“一念之差。”

    只想着乐安县主到底代他十载侍奉母亲,为母亲尽孝,他饶乐安县主一次,算恩仇相抵。

    一念之差,酿成了顾荣的浩劫。

    他不是善变。

    亦不是没有原则。

    他只是想为顾荣讨一个公道。

    丞昇咬牙切齿。

    乐安县主可真该死!

    放宴寻,砍死乐安县主。

    “你自去休沐,乐安县主的生死,我自有打算。”

    谢灼声音不见丝毫起伏。

    怎么死,何时死,得顾荣说了算。

    他最先要做的,就是将这桩陈年旧事告知母亲,让母亲自做心理准备。

    亲子和养女,不可兼得。

    他和乐安县主不绝不可能共存于一个屋檐下。

    丞昇敏锐地捕捉到了谢灼语气中潜藏的杀意,心中顿时明了。

    乐安县主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小侯爷从不是悲天悯人怜爱众生的佛陀。

    清冷疏离,是小侯爷对这世间万物的淡漠。

    顾大姑娘闯入了小侯爷的冰天雪地里,丢了一颗耐寒的种子,破土发芽,直至亭亭如盖。

    所以,小侯爷不悲天,只怜顾大姑娘。

    他和宴寻跟在小侯爷身边多年,也唯有顾大姑娘拨动了小侯爷这根清泠泠的玉弦。

    乐安县主自求多福吧。

    “属下遵命。”

    丞昇离开后,谢灼回卧房,沐浴更衣,乘车径直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闻讯,愕然失色,怔怔然坐于雕花精美的木椅之上。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

    她的养女。

    她自以为的贴心小棉袄曾经要杀她的亲生儿子。

    她非但一无所知,反而这些年来还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人。

    长公主没有愚蠢的质问真假。

    她和灼儿,虽母子缘浅,相处时日短,但她心知,灼儿有承袭自忠勇侯一脉的风骨和傲气,不屑说谎,更不屑污蔑乐安。

    乐安到底是怎样的。

    半晌,长公主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灼儿,你……”

    长公主轻抿薄唇,声音中透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

    灼儿五载闭口不谈,如今毫无征兆的告知她,有何缘由。

    “母亲是想问儿子因何又不瞒了?”谢灼抬眸,毫不躲闪的看着长公主满是惊讶和不解的一双眼睛,语气淡淡道。

    “因为,儿子觉得她该死。”

    谢灼一字一顿。

    没有委婉,直接的令人发指。

    长公主瞳孔一缩,手指止不住颤抖。

    这是要兄妹相残了吗?

    她养了乐安十几年,就是日夜看一块顽石,也看出感情了。

    更莫说,乐安在她面前一向孝顺乖巧。

    “灼儿,或许乐安是年少……”

    “年少无知,一时糊涂?”谢灼自然而然接话。

    “当年,乐安县主不过十岁出头,就敢害人性命,若非我机警,早已是一具枯骨。”

    “母亲又怎知,不是七岁看老而是年少无知呢?”

    “今日决意将此事告知母亲,并非逼着母亲即刻做取舍,只是希望母亲心中有数。”

    “母亲,您说,当年狠心要我性命之人,一击不中,转而痴缠于我,执拗的想嫁于我为妻,是为何?”

    “良心发现,真心爱慕我吗?”

    “母亲,莫要把一只毒蛇当作贴心小棉袄。”

    长公主忙道“灼儿,母亲不会偏颇乐安的。”

    “你放心。”

    “母亲这就召乐安一问,必重罚于她。”

    “不必。”谢灼继续道“罚不罚,母亲自便。”

    "既然儿子已经坦诚相告,直言不讳,那么就绝无可能再继续伪装太平,自欺欺人。"

    “今日之后,儿子与乐安再无干系。”

    “他日,倘若她作恶犯到我手上,我不会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该死,则死。”

    “我会在祖母的寿宴上,借机对外宣布此决定。”

    “从此以后,她只是母亲的养女,长公主府的乐安县主。”

    长公主颤声问道“她,她是不是还做了旁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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