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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杖责二十后,罚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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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汝阳伯心里,陶氏只可做锦上添花之用。

    汝阳伯略一思索,幽幽叹道“只好先委屈陶氏了。”

    “此言差矣!”

    “怎会委屈呢?”顾荣一脸诧异。

    “陶姨娘倾心父亲,视父亲为天,能为父亲解忧,想来陶姨娘甘之如饴。”

    “您这样想岂非亵渎玷污了陶姨娘的真心?”

    “女儿记的清楚,陶姨娘曾说过,此生什么都不求,只求君心似她心,相知相守。”

    “只要父亲心里有陶姨娘,陶姨娘便是得偿所愿求仁得仁。”

    “父亲,您这是在成人之美啊。”

    她就是要用陶氏自己挂在嘴边的话,堵死陶氏的路。

    汝阳伯云山雾罩,晕晕乎乎。

    但不可否认,言语入耳,心里熨贴的很。

    一颗心就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柔软妥帖,飘飘然然。

    原来,顾荣这个逆女也是会说人话的。

    “陶氏待为父之心,甚真甚诚。”

    汝阳伯抚着胡子,胸有成竹又志得意满。

    顾荣勾唇,随意敷衍道“是甚蓁甚诚。”

    汝阳伯怪异的瞥了顾荣一眼。

    如此柔顺,他见着心慌。

    顾荣面不改色,任由汝阳伯审视,自顾自道“父亲,你该走了。”

    “这里是椿萱院。”汝阳伯提醒道。

    言外之意,该走的人是顾荣。

    顾荣轻抬眼皮“若我是父亲,会快马加鞭去青望观接祖母回伯府。”

    汝阳伯横眉冷对,厉声呵斥“青望观的贱妇是你哪门子祖母!”

    “府里生此波澜,父亲惧内畏虎,正需祖母出山主持大局,立规矩教导儿媳。”顾荣摩挲转动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声音淡淡。

    “祖母不罚陶姨娘,谁罚?”

    “难道要等到御史台一纸弹劾,惊动天听,让宫里的贵人亲自降旨责罚难登大雅之堂的陶姨娘吗?”

    “父亲,您这是在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出难题啊。”

    “陶姨娘,并非命妇!”

    “父亲,女儿记得,多年前您也是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怎的抬陶姨娘为妻后,这般……”

    “一言难尽呢。”

    “莫不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愚者蠢?”

    汝阳伯额上青筋凸起,脸色变来变去。

    似犹疑,似挣扎。

    “你当真不是在针对陶氏?”

    顾荣坦坦荡荡,倏地一笑“父亲聪慧,女儿是在挟私报复。”

    “但也是在救父亲,救侯府。”

    “毕竟女儿是要招赘的,汝阳伯府的家业有为一份。”

    “伯府兴衰,女儿有责。”

    “父亲,再耽搁下去,天色渐晚,山路愈发难行。”

    “伯府有男丁,何需你招赘,休得胡言。”汝阳伯甩了甩袖子,冷脸道。

    “这里的事,无需你操心了。”

    顾荣起身,福了福身,施施然离开。

    内室,顾扶曦闻之,如坠冰窖。

    看着双眉紧皱昏迷不醒的陶氏,无声苦笑。

    她的父亲,从来都靠不住。

    她看的明白,母亲却自欺欺人。

    母亲总说,见不得人的苦日子是荣氏造成的。

    是荣氏和荣氏的子女鸠占鹊巢。

    要恨荣氏!

    要恨荣氏的子女!

    可,最该恨的人真的是荣氏吗?

    ……

    倚斜桥。

    “一餐数百上千两?”

    酒坛子东倒西歪,清冽的酒香,弥漫不绝。

    宴寻甚至忘了吞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沽酒客,失声道。

    见状,沽酒客拎着酒坛子自来熟的坐在宴寻对面。

    “传遍了,还能有假?”

    “芸娘子,拿酒碗。”

    沽酒客侧头,朗声道。

    一碗酒下肚,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将霓裳阁发生之事讲的绘声绘色。

    说来也巧,沽酒客是霓裳阁二掌柜的侄子,恰好目睹了全过程。

    越听,宴寻神色越复杂。

    顾荣还真是冤大头里的祖师爷。

    汝阳伯府的情况,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

    虚有其表的破落户,仅余爵位撑门面。

    一餐饭,数百上千两?

    汝阳伯府也配?

    花的是谁的钱,当然是顾荣的。

    他听着心都在滴血。

    骤然觉得,两万两对顾荣而言,简直就是洒洒水。

    要少了。

    顾荣是汝阳伯府的衣食父母,汝阳伯上下供着都不为过。

    那为何顾荣会声名狼藉?

    他发现了盲点。

    倘若顾荣的烂名声是假,他愿意冒着被长公主杖责的风险牵线搭桥!

    他得暗中查查汝阳伯府。

    宴寻当即下定决心。

    不是他被银票腐蚀了骨气,主要是操心小侯爷终身大事。

    宴寻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银子,径直离去。

    暮色四起。

    汝阳伯府。

    安康院。

    烛火幽幽,小阮氏身着灰色道袍,木簪绾发,双目微阖,无悲无喜。

    伴随着汝阳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喋喋不休,顾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麻木淡漠的不似凡尘俗人的小阮氏。

    她依稀记得,小阮氏与汝阳伯生母出身同族。大阮氏病入膏肓,阮家马不停蹄送庶出的小阮氏进门。

    丧事喜事,前后脚。

    及笄之年的小阮氏嫁给不惑之年的老汝阳伯。

    婚后六载,老汝阳伯病逝。

    二十一岁的小阮氏成了寡妇。

    承袭爵位的汝阳伯,不由分说将小阮氏送去凄苦荒凉的青望观。

    对外宣称,小阮氏心甘情愿为亡夫祈福。

    有好事者猜测,汝阳伯记恨小阮氏恬不知耻,气死其身在病中的母亲,所以才这般不留情面。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在她嫁给裴叙卿多年后,偶然探知,小阮氏在青望观的十余年,曾有孕小产。

    那个进出青望观的男人是汝阳伯。

    她的父亲。

    尤记得,确定此消息时,仿佛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炸的她脑子嗡嗡作响。

    “请伯爷直说,需要老身做什么?”

    小阮氏蓦地开口,打断了汝阳伯令人作呕的训诫。

    声音像深秋凛冬的枯叶,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一丝生机。

    汝阳伯通身萦绕着浓浓的戾气,咬牙切齿“你是汝阳伯府的老夫人,掌家理事是你的责任。”

    “如何做,还需要本伯爷教?”

    小阮氏不置可否,平静道“那便按规矩来吧。”

    “杖责二十后,罚跪祠堂思过。”

    汝阳伯皱眉“陶氏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住杖刑。”

    “父亲。”顾荣敛起视线,幽幽道“汝阳伯府势单力薄,哪里受得住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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