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阳3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房间。
画纸，画架，胶带，削好的铅笔，水桶……什么都有。
温无恙刚到房间门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走了进去。
这是心里的热爱。
关于那些梦想，只要一想到，就觉得血还是热的。
温无恙就走了进去，苏见没有跟进去。
温无恙熟练地把画纸放在画架上，并用胶布固定。
这些动作太过熟练，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苏见悄悄走了出去。
温无恙把各种颜料挤进调色盘里，握着画笔的右手，却怎样都动不了。
或者说，一到画纸面前，手就是抖的。
“你抖什么啊？”温无恙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右手，问自己，“你抖什么？你就真的没用吗？”
“我让你别抖啊！”
画笔被他往门口的方向扔出去，苏见走的时候顺带关上了门，画笔砸在了门上。
棕色的门上多了一抹黑色。
四周安静下来。
苏见自然听到了这个动静，但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他知道，温无恙需要自己静静。
温无恙的手还在抖。
“你抖什么啊？你连画画都画不好，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调色盘从温无恙的手中脱落，砸在地上。
地板上沾上了颜料，温无恙白色的帆布鞋上也染上了颜料。
温无恙抓着自己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低落。
他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可是就连自己的牙齿也在打颤。
温无恙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什么都做不好。
成绩一塌糊涂就算了，画画也画不好。
最后，温无恙把黑色的颜料全都挤进水桶里，用画笔搅拌后，泼向画纸。
白色的墙壁瞬间变成了黑色。
温无恙把水桶放在一边，坐在地上，看着黑色的画纸。
黑色的。
除了黑色，其他什么都不剩。
像极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无恙才捡起调色盘。
之前的颜料已经凝固了。
温无恙也不在意，挤上了白色的颜料，把被他扔掉的画笔重新捡起来，蘸了蘸颜料，在画纸上乱点一通。
是的，乱点一通。
不一会儿，原本黑色的画纸上布满了白色的点点。
温无恙去接了桶水，洗调色盘和画笔。
地上，门上，以及墙上的颜料，是弄不掉了。
洗着洗着，温无恙想到了什么，拿起洗了一半的画笔和调色盘，挤出一点淡蓝色的颜料，在画纸的右下角写下一行字。
“yong0830”
这是一年后，他再次画画。
虽然说，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温无恙洗完，一一摆正。
他很喜欢这个房间，也很享受画画的时间。
温无恙刚打开门走出去，就看到了门口的温馨。
“阿恙。”温馨解释说，“我上来叫你吃饭。”
温馨伸手，擦了擦他的的脸：“你看你，脸上都弄上了颜料。好了，去吃饭吧。”
温无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待了五六个小时。
温无恙吃饭时，看着碗里白白的米饭发呆。
“阿恙？”温馨开口见他？
温无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苏见拍了拍温馨的手，摇了摇头。
“明天我去学校。”
“啊？”
温馨和苏见面面相觑，谁都没料到温无恙会主动提出来。
温馨还是点了点头：“好，阿恙，姐姐不勉强你。”
温无恙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送饭。
食不知味，说的大概是温无恙这种了。
温馨把校服给温无恙送过去了。
此时，温无恙正躺在床上发呆。
“阿恙，这是你的校服。”温馨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对了阿恙，本子和笔，我都放在陶老师那里了，自己去跟他拿就好了。”
温无恙没有应。
可是温馨知道，温无恙已经听到了。
温馨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上了。
确认温馨走远了，温无恙才下床关灯，将自己笼罩于黑暗之中。
温无恙坐在床上，双腿圈住自己的膝盖。
他有些后悔了。
如果明天去学校，同学该怎么看他？
温无恙都没看那校服一眼。
六点三十五分，温无恙准时醒过来。
他看着温馨放在桌子上的校服，过了好久，才穿上。
空山第一中学的校服很有西式风格。
男生的校服是领带白衬衫加西装裤，女生的校服则是领结白衬衫加过膝百褶裙。
温无恙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才打开的房门。
“阿恙起来了？”温馨看着他，“我们阿恙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好看。快来吃早餐，待会儿让你姐夫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了。”温无恙抿了抿唇，“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了。”
温馨虽然不太放心，还是由着他去了。
温无恙高估了自己。
昨天送他去学校的就是苏见，他并不知道去学校的路线。
温无恙坐着公交车，硬生生绕到了八点才到学校。
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
温无恙跑了很久，才找到教室。
好巧不巧，第一堂课就是陶成新的。
温无恙喘着粗气，站在教室前门门口，一句“报告”也没说。
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觉得班里的同学都在看着他，没一个人在听讲。
陶成新也是在班长的提醒下才注意到温无恙。
“进来吧。”
就算听到了这句话，温无恙还是一动不动的。
陶成新也觉得有几分尴尬，走到门口，又说了一次：“温无恙同学，进来吧。”
温无恙这才挪动了步子。
所有人都在看他。
温无恙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陶成新指了指第三组的最后一桌：“那是你的座位。”
温无恙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发现桌上有一套全新的课本。
什么是全新的呢？不是封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
温无恙的课本，使用塑料带绑好的，塑料带还没剪开。
他的笔，作业本什么的，也全都放在桌洞里。
“咳。”为了让同学不再看温无恙，陶成新轻咳了声，“继续上课。tellme……”
温无恙用了很大的劲，都没有解开塑料带。
温无恙咬了咬下唇，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桌上突然多了一把小刀。
是从右边扔过来的。
温无恙看向了陈新芜。
陈新芜做了个“ok”的手势，用嘴型说：“对不起。”
陈新芜也不知道温无恙看懂了没有。
总之，她看懂了温无恙的口型。
谢谢。
谢谢你借给我小刀。
陈新芜别过头。
我的天啊温无恙也太好看了吧。
校服穿在他身上，就跟量身定制的。
温无恙刚打开英语课本，陈新芜又丢了一个纸团过来。
温无恙打开，上面有一行字。
“你穿校服很好看，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睡醒。”
相比较告诉温无恙温馨来找过她，“没睡醒”这个理由更能让人接受一点。
温无恙看完后，没有回复，而是砸在了一打课本小号。
英语的对于温无恙并没有难度，就算是没有学习了一年。
温无恙从小就看英文电影。
有字幕的，没字幕的都看，久而久之，英语对于温无恙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可是对于陈新芜来说，英语就像是天书。
下课后，陈新芜又丢了一个纸团给温无恙。
温无恙打开：“你笔记接我看看。”
温无恙把课本递过去。
陈新芜欢天喜地的接过，打开一看，完全傻了眼。
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写！
陈新芜悻悻地把课本递了回去。
第二堂课是数学。
温无恙除了英语，其他什么都听不懂。
温无恙抓了抓头发，手指上的小伤口映入陈新芜的眼帘。
她绝对不是故意偷看温无恙的，而是觉得温无恙长得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她的目光温无恙也注意到了。
陈新芜越是看，温无恙就越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像是自己错了，别人才一直盯着。
温无恙握紧了笔，低着头，没有在写东西，也不敢抬头听讲。
真的，太折磨人了。
一下课，温无恙就趴在桌子上。
上课时间不趴在桌子上，是他对老师的尊重。
“温无恙。”陈新芜站起身，走过来，“你不舒服吗？”
温无恙没应。
陈新芜继续说：“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忍着。”
……好烦。
温无恙睁着眼睛，在心里给陈新芜画了一个圈。
陈新芜这个人，好烦啊。
“陈新芜，你干嘛呢？”
“人家不想搭理你，看不出来吗？”
“你们管得着啊？”温无恙听到陈新芜这么吼了一句。
“我跟你讲他昨天可吓人了，他是不是有病啊？”
心跳在那么一瞬间被放大。
温无恙的腿在发抖，他不敢抬头。
温无恙觉得自己能够想象，他抬头的时候，别人会怎么看他。
神经病……
离他远一点……
会被传染的……
……
这些词汇，犹如魔咒一般，在温无恙的脑海中盘旋。
“什么意思啊你？”陈新芜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你不是人？你不会生病？随随便便骂人家有病真的好吗？”
温无恙咬了咬牙。
他想，陈新芜说的一定不是真心话。
“口下积德啊少年，生病了很正常不是吗？难道生病了就不是人？”陈新芜继续怼，“人家是新同学，也不对人家好一点。”
“陈新芜，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人家长得的确比你好看。”
温无恙愣愣的，他不知道，陈新芜说的话，哪一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