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隔阂
没等宋清澜多说,薛临的“请”字,就把她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好吧,那砚辞哥,你先去忙你的。我回家收拾点东西,然后在家等你回来。”
宋清澜勉强挤了个笑容,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
但顾砚辞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不情不愿地上了商务车,阴沉地目送着兰博基尼消失在夜色中。
顾砚辞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干嘛老是对她时冷时热的?
一路上,宋清澜都在琢磨自己在顾砚辞心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他们算是恋人,那顾砚辞为什么总拒绝她想更进一步的尝试,最亲近的动作也不过是轻轻抱一下。
而且这样的拥抱,还得是在宋凝玥也在场的时候他才做。
别说拥抱了,就连她靠近一点,想喂他吃个饭喝口水,都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么一想,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宋清澜猛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不成,顾砚辞接近她,纯粹是为了故意气宋凝玥?
宋清澜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摇头不止,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有的迹象都在眼前,砚辞哥怎么可能会喜欢宋凝玥呢?”
“对!肯定是我自己瞎想的!砚辞哥说过的,他喜欢我,娶宋凝玥不过是因为两家利益罢了。”
她不停给自己打气,慢慢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解释。
而另一边,顾砚辞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驱车前往医院。
下车后,薛临才发现顾砚辞一直在硬撑。
他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裂开,鲜血浸透了衣服,稍微靠近一闻,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您还好吗?”
“没事。”
薛临搀扶着顾砚辞进了急诊室,等医生重新包扎伤口后,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接近十一点。
他看了眼时间,问:“我送您去哪儿?”
“回家。”
“好的。”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裂开的剧痛,顾砚辞早就精疲力尽。
只有在薛临面前,顾砚辞才会显露出自己的脆弱。
车里。
他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平时的威严和冷酷都不见了踪影,反倒是透出一股让人忍不住心疼的脆弱。
薛临想问伤口裂开的原因,但想了想,似乎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明明知道宋凝玥和宋清澜合不来,还把两人放在同一屋檐下。
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学会怎样妥善处理情感?
薛临跟随顾砚辞多年,算是这世上唯一洞察他内心世界和性格脾气的。
世人皆言,他的上司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狠角色,唯有薛临懂得,这一切不过是顾砚辞为了自我保护,在外披上硬壳,内心实则敏感又不擅长表达情感的小可怜。
若你体验过他的家庭,或许早被那对心狠的双亲,摧残得连骨头都不剩。
因此,薛临能在顾砚辞身边这么长时间,靠的不仅仅是出色的能力,还有对顾砚辞过去的理解,以及那份不易察觉的共鸣。
车辆默默行驶,最终缓缓驶入别墅之内。
此时夜已深,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屋内的杂乱已被收拾干净,庞大的别墅内一片漆黑,仿佛所有人均已沉入梦乡。
顾砚辞下意识望向主卧室方向,才忆起自己已安排将房间让给了宋清澜。
沉默片刻后,他下车,迈向屋内。
啪嗒!
玄关的灯被按下,瞬间灯火辉煌。
顾砚辞脱下鞋子,抬头之际,正好与沙发上女人的视线相遇。
他猛然一惊,待看清楚是宋凝玥后,脸色沉了下来,两人静默相对,均不知如何破冰。
很多次,他都是事情过后,才会感到后悔与懊恼。
但要他低头认错,那长久以来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如此。
更确切地说,在他多年的观念中,即便自己有错,对方也应默默承受,反正有机会时,他会加倍补偿。
就像每次虽然会与宋凝玥陷入冷战,之后他总会按她的意愿去做补偿。
即便他没有明言,但只要有心之人,应能体会到他歉疚的态度。
顾砚辞抿紧薄唇,刚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不愿宋凝玥见到自己的脆弱,于是选择一言不发,板着脸径直往二楼走去。
“顾砚辞,我们聊聊吧。”
见男人的身后并无宋清澜跟随,宋凝玥紧绷的情绪稍有放松,起身坚决说道。
伤口的炙热感愈发强烈,使得顾砚辞眉头紧锁,握紧楼梯旁的扶手,未做回首。
他深吸一口气,待疼痛略微减轻,再次举步上楼。
屋内一片宁静,宋凝玥目送顾砚辞步入二楼,直至身影在转角完全消失,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无力地望向地面。
为何作为夫妻的他们,就连坐下谈一谈都不行?
难道她与顾砚辞真的无法平心静气地协商,只能通过法庭传票相见?
“夫人。”
身后突然响起薛临的轻声呼唤,宋凝玥这才回过神来,带着疑问看向他。
“嗯?”
她本想问为何这么晚还来,目光却被薛临手中装满各式药品的袋子所吸引,“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顾总用的,他的伤口裂开了。医生说会有轻微出血,需要家人密切留意,及时更换药物并消毒,以防伤口感染。”
“你们去了医院?”
“没错。”
薛临迟疑着停了停,眼睛偷偷往二楼瞄了瞄,发现大老板不在场,才压低声音接上话茬:“夫人,其实吧顾总也不是真想让那位小姐住这儿,打扰您。他就是最近心里不痛快,故意招您不高兴罢了。”
“招我不高兴?”
宋凝玥听得云里雾里,不懂这话背后的含义。
“其实是这阵子,您没……”
“薛临!你要是手头没事,现在就回公司准备下周竞标的文件吧。”
正说到要紧处,顾砚辞的声音冷不丁从楼梯上传来,空气一下子冻得能结冰。
“顾总,我这还真有事,马上回去。”
薛临全身一紧,背上像被冷水浇过,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吐,急忙把袋子递给宋凝玥,“夫人,药上面都有说明,有啥不清楚的,随时问我。”
交待完毕,他像是脚下生风,快步撤出别墅,留给这对夫妻独处的空间。
他相信凭借夫人的聪慧,很快就会品出他那半截未说的话中之意。
薛临觉得只要让宋凝玥知道顾砚辞在闹情绪,两人间的隔阂就能消解。
但他却不明白,二人中间的最大难题,并非那些不明说的误会。
而是始终缺少一次坐下来敞开心扉的机会。
又或者,在无数次的伤害累积下,两人都披上了满身带刺的盔甲,谁也不想先暴露自己的脆弱。
咚咚。
卧室门外,宋凝玥轻敲了几下,迟疑地说:“顾砚辞,伤口不可以沾水,万一出血了,你就来我房间叫我。”
她面向紧闭的房门。
见屋里没动静,她早已习惯,正准备转身回去。
不料,门突然开了,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她。
接着她整个人被拽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