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风明贞求见
解家乃是书香门第,解舒带来的礼物也较有书卷气,乃是一箱子用金缕所制的面签。
面签就是书签,装在楠木匣子里。
莫要小瞧这些面签,即可以当做书签,亦可以做为解府的敲门砖。
因为面签的背面均有解府的特殊记号,凭此面签就可以往解府拜见。
面签一共有五张,也就是说,解舒给了风重华五张拜帖,所有持着面签的人都可以受到解江的接见。
这份礼,是极其昂贵和用心了。
就凭解江这元老的身份,再加上解时现在又极受永安帝的信任,解府还会再有五六十年的运道。
这样的礼物,也就是因为风重华马上要嫁给韩辰为妻,解府才下了本钱往外送的。
否则的话,仅凭文谦六科拾遗的官职,是得不到这些东西的。
“原本早就该来拜访,只是……”解舒说话时含羞带怯,不胜娇羞。
她被永安帝指婚给衍圣公府的世子孔闻贤。
婚期就在明年。
这几年,她一直在家准备嫁妆。
风重华心中理解,笑挽其臂,“早来不算早,晚来不算晚,来得正好才是巧。”
一席话说得解舒笑了起来,觉得这位未来的表婶极有意思。
俩人在文府的院中随意走动,欣赏着秋日的风景。
解舒对文府的庭院格局很是赞赏,轻声感慨:“这才是江南庭院应有的风景,少了匠心,多了自然之气。果然是质本天然,浑然玉成!”
解舒自小在京城长大,从未去过江南,将来嫁人之后,也会去曲阜生活。
若无意外,只怕她今生也去不了江南,所以一到文府就喜欢上了文府的院落。
“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大表哥与表嫂去了通州,二表哥专心攻读,极少进内宅。舅舅一去上值就只剩我与舅母在家中,实在是寂寞。”风重华邀请她常来坐坐。
听了风重华这句话,解舒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人人都说风重华极得周夫人喜爱,视若亲女,原来果真不假。
就冲风重华能在不通知周夫人的情况下邀请她过府来玩,就知道风重华在文府的地位不低。
就像她,虽然是解府的嫡长孙女,可是上面有母亲,有婶婶们,母亲上面有祖母,而在祖母上面还有解江的夫人,解府的老祖宗。
她若是想请一个朋友过府玩,是需要禀告数次才可行的。
哪里像风重华这般,直接开口邀请。
想到此,解舒面上露出复杂之色来,欲言又止。她又看了风重华半晌,终是问道:“听说县君与孔氏姐妹感情极好?”风重华是她未来的表婶,依礼她是不能唤风重华的姓名,所以干脆以县君来称呼。
即不失礼,也显得与风重华亲厚。
风重华明眸微睐,转瞬间明白了解舒的意思。
“后日就是大学士大寿,嘉言与嘉善也会同去。”言下之意,就是会帮解舒与孔氏姐妹处好关系。
听了风重华的话,解舒双眸一亮,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将要嫁入孔府为长媳,自然希望与孔氏姐妹处好关系。可她娘家的身份也不低,是不能先低头示好的。所以这两年,她与孔氏姐妹的关系也就是维持在表面上的和气。
再想进一步,却是有些困难。
毕竟,大家身份同样高贵,谁也不能先低头。
有了风重华在中间说和,那就不同了。
与小姑们处好关系,将来在她与婆婆略有矛盾时,不求小姑帮着她说话,只求不添乱就好。
又与解舒说了一会话,她送解舒往上房院走去。
解夫人与周夫人正坐在上房院说话。
见到风重华进来了,解夫人笑着望向了解舒。
见到孙女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解夫人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来让舅母看看。”解夫人是韩辰的舅母,风重华唤她舅母也是应当的。
解夫人穿着诰命服饰,脸上扑了薄薄的粉,看起来神采焕发,精神奕奕。
风重华走到她身边时,她双手握住了风重华的手,转过头冲着周夫人笑,“都说周夫人家教甚好,依我看,这岂止是好,简直是一等一的好。我家的舒丫头也算得上知进退的,可是站在阿瑛身边却是不够看。”这话里抬举的意思就很大了。
“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被别人家得了去?”此时的周夫人代入了母亲的角色,两眼微微有些湿润。
解夫人哈哈大笑,“瞧你这话说的,难道还能把我们阿瑛留一辈子不成?就是你愿意,我们家世子还不愿意呢。”说了这话,她冲着风重华眨了眨眼,一副非常亲切的表情。
心中却是感慨不已。
公公一生勤勉,公正为国。纵是因为女儿嫁给汉王,成了汉王妃,与汉王府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没想到人到老年快致仕了,却又因为儿女亲家的事情,与宫中的宁妃扯上了关系。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解江还不知道吗?
那个宁朗的新婚夫人,就是文氏。
文氏养了风重华十年,风重华视之亲母。
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东川府那边但凡有点要求,风重华肯定不会拒绝。
而且韩辰又看重风重华,只怕将来的事情会不少。
所以,这也是解江想及早退下来的最大原因。
解时现在还未入阁,话语权并不重。纵是宁妃借着风重华提什么无礼的要求,解时也办不到。
等再过几年,皇帝立了太子,万事初定。
解时也就从夺嫡的事情中解脱出来了。
想到这里,解夫人将风重华抱到怀里,“以后常过府来玩,即是亲戚,就要常常走动起来。”
说了这话,解夫人放开风重华,开口告辞。
周夫人与风重华直将她们祖孙二人送到大门内,看着她们坐上了马车,这才回转。
回到上房院,风重华被解夫人的大手笔震惊了一下。
礼单上不仅有金石玉器,还有书画古玩。而且府里的人个个都没落下,就连风家的庶女风明怡都得了三四件礼物。
“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想的就是周到。”周夫人赞了一句。
就在这时,有下人在院子里张望探头,看到风重华身边的许嬷嬷等人,眼睛一亮,拿手指了指外面。
许嬷嬷与那下人说了两句话,就皱紧了眉头。
不一会,文谦早早下值回府,与周夫人说了几句话,就领着周夫人与文安然还有风重华去给祖宗上香。
将今日袁皇后与各宫妃子赏给周夫人和风重华的礼物给文家各位祖宗供了上去。
一番仪式之后,众人才回到上房院。
拜完祖宗之后,风重华说要回去换衣裳。
文谦与周夫人知道她今日累了上天,上午进宫结果却出了惠嫔小产的事情,下午又见了一拨又一拨来庆贺的人,确实也该休息一下。
就催她尽快回去休息。
在路上,许嬷嬷贴着风重华的耳朵道,“是风明贞来了。”许嬷嬷很不高兴。
哪有刚刚被休就跑到亲戚家窜门的道理?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今日还是风重华的好日子。
真是好生晦气。
“风明贞?是她一个人还是都来了?”风重华也皱起了眉。她倒不是为了晦气不晦气,而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再见郭老夫人。
许嬷嬷一脸不悦,“还有风明薇和靖安候郑孝轨。”自从风重华破家而出那一日,许嬷嬷就不再称呼风家的女儿为姑娘,而是直呼其名。
既然风明贞与风明薇来了,她也不好拒而不见。
更何况,若是她此时不见风明贞,不免会给人一个轻狂的印象。
这样想着,她回到东跨院,由悯月等人服侍着换上了家常的裙裳。
今日因是要进宫,穿得比较繁琐,再加上回来之后就有客盈门,周夫人与她干脆穿着入宫的衣裳迎接客人。
后来,因要去拜祭祖宗,自然穿得越隆重越好。
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是早上出门时的装扮。
几个人又是卸妆又是换裙,又是重新打乱发髻梳发,一番忙乱下来,也过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能去见风明贞了,已到了快晚膳的时间。
出门时,风重华叫上了风明怡。
一见到风明怡,许嬷嬷的脸色就耷拉了下来,“这风家是做什么?就是见不得您过得好?这个节骨眼上让一个被休回家的姑奶奶来见您,是什么意思?”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风明怡听的。
风明怡年龄还小,性格被容易被人塑造。
许嬷嬷怕有人在风明怡耳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风明怡疏远风重华。
风重华养着风明怡,那是抬举她。
若是风明怡不知好歹,心向着风家,还不如趁早送回去。
听了许嬷嬷的话,风明怡面色通红,一张嘴翕翕地说不出话来。
她年纪虽小,却不是傻子。
得卢嬷嬷教了这么久,大道理虽不明白,却也懂了一些人情事故。
“今日是二姐的喜日子不宜见大姐姐,不如由我代为送客吧?”风明怡低低地道。
被休的姑奶奶好好在家呆着不行吗?若是想求风重华,可以派嬷嬷过来,由风重华决定帮不帮。或者说,再托柳氏来做个中人。
风重华还是很敬重柳氏的。
只要能说动柳氏,风重华不帮也得帮。
可是这样冒然来了文府,文府的舅老爷与夫人会怎么想?
就是让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风家的姑娘不讲规矩。
思及此,她不由想到卢嬷嬷说过的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什么地位就决定了与什么样的人交往,你决定不了自己的地位,却可以选择与什么样的人交往。”
她要是想有一个好的人生和未来,就只能与风明贞和风明薇减少来往。
听了风明怡的话,风重华欣慰了,“走吧,有客来盈,做主人的岂有赶出门的道理?”
若是风明怡一个人去,只怕会被那俩人给吃了。
姐妹俩人说着话,往前院走去,刚刚走到前院时,却听到院内有人在大声抱怨。
“这就是文府的待客之道?我们明明是来祝贺的,没想到却把我们给晾了快两个时辰?说什么拜祖宗换衣服?难道她风重华的祖宗姓文吗?”
郑孝轨怒不可遏。
他是听说风重华被御赐为汉王世子,这才跑来送礼庆贺的。
哪里想到,文府的人怠慢他就罢了,居然还将他晾了快两个时辰。
他知道风重华现在的身份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可他好歹也是靖安候,不管到谁府上做客,也没有将他晾起来的道理。
他越起生气,忍不住嚷了起来。
前院里的下人满脸鄙夷地看着郑孝轨吵闹,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见到风重华一行人进院,连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