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师兄,我赢了!
可能这世间也只有萧墨值得他倾吐,所以那图鲁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
期间,卖茶的小姑娘不停地给萧墨添茶。
那图鲁只有喝完之后,她才会过来添茶,顺便还要看萧墨一眼。
那图鲁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背影,笑着说道:“我女儿也有这么大了。”
“她一定很可爱。”
“是啊,”那图鲁注视着少女的背影,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她看上你了。”
萧墨没有抬头,淡淡说道:“对美好事物的一时心动罢了,等我离开之后,她很快就会忘了的。”
“话不能这么说,”那图鲁轻声道,“人的目光不能只看向未来,至少在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欢欣不是假的。”
“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才意识到生命中最珍贵的就是那几个片刻罢了。”
“萧墨,你明明年岁不大,却充满着暮气,这不好。”
萧墨看向那图鲁,笑问道:“对谁不好?”
“对你自己。”
“谢谢提醒,不过我自有考量。”
萧墨安然坐在简陋的木凳上,任由清风拂动他的衣襟和鬓发。
那图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萧墨,我们虽为异族,但我相信你的品行,所以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请讲。”
“我这一次应该走不掉了,所以我想请你接我的女儿来中原。”那图鲁说道,“我活着的时候,我女儿可以安然无恙,但是我死之后,她的安危再没有保证。”
“可以,此事间了,我将亲赴草原。”
“多谢。”
那图鲁看向萧墨,郑重地端起茶杯说道:“若我有幸不死,必将当牛做马报答。”
“到时再说吧。”
萧墨举起茶杯,与那图鲁碰杯。
叮~
五文的茶水装着一代传奇的生命,被两人饮下。
除了萧墨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理解那图鲁。
在一个小修士眼中,那图鲁是几乎无敌的,怎么会有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又怎么会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赴死?
但是走过的路越多,越明白世间的很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萧墨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拥有武力就能解决的,除非那人是无法无天、自私自利的独裁者。
那图鲁当然不是,所以他心中的枷锁远比身上的枷锁更为沉重。
当一个小牧童从小被套上镣铐,自由便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从此只剩为草原而战、为狼神信仰而战。
那图鲁回到了使馆,萧墨也回到了自己的庭院继续训练尘。
来自镇北军的书信也抵达神都。
齐皇端坐在宫阙之上,展开了这封缠绕着烈烈杀气的信。
“陛下:”
“必杀那图鲁,吾等当即挥兵北上!”
“今朝便可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镇北军姜仪、姜元”
齐皇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喃喃道:“吾弟且宽心,朕自有计划”
距离定下的武道大会只剩两天了,无论是朝廷、民众还是参赛的武夫修士,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所有人都以为武道大会将顺利举行,天下无双的神武侯也将顺利归位。
可未曾设想的意外从天而降,揭开了令人惊愕的历史真相,千年前的史诗长歌被展现在民众眼前。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武道天宫之下其乐融融。
浩瀚无边的青龙江突然涌起了波涛,汹涌澎湃的波涛在微风朗日之下是那么的刺眼且异样。
轰隆!
清空炸起惊雷,无边的晴空瞬间被浓重压抑的乌云遮蔽,漆黑沉重的乌云浩浩荡荡、无穷无尽,几乎压到武道天宫之上。
天地间骤然掀起狂风,咆哮的狂风席卷空旷寂寥的青龙江。
一道道流光从武道天宫飞出,仙宗主们持剑横立在天空,凝重地看向压抑的黑云与波涛。
其他房间的天骄也被惊醒,纷纷走出宫阙,注视着天地间突然升起的异象。
观战的居民们更是惶惶不安,在这样的天地之威下难得心安。
一直镇守在附近的城卫军反应很快,数万人迅速结成战阵,如同坚固的壁垒一样时刻准备应对不测。
从天空往下看。
青龙江之下,一道道黑影从水下浮现,越是靠近水面越是庞大。
以蜀山剑仙为首的仙宗主们凝视着水下的黑影,手中的仙剑吞吐着恐怖的剑光,随时会飞泄而下。
在一道道惊骇的目光中,一头又一头狰狞的水兽从汹涌的波涛之中探出头颅,个个身体庞大,气息惊人,可以与炼神长老们比肩。
气息恐怖的水兽倒在其次,更令人瞩目的是,所有水兽头上都站着很多陌生的修士。
这些修士身穿古老的道袍,手持染血的长剑,目光尽皆冰冷狠厉。
在这些人的脚下,桀骜不驯的水兽变得乖巧听话,只是充当一个坐骑的角色。
他们沉默着站在海兽头上,静静看向面前纷乱的人群。
仙宗主们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交流着意见。
须发皆白的青阳子站了出来,质询道:“诸位道友来势汹汹,所为何事?”
“为求一块故土而来。”
平淡的声音从层层乌云之中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乌云之中钻出一头威严霸气的蛟龙,它那锋利的鳞甲爪牙闪烁着锐利冰冷的乌光。
威严的蛟龙头颅之上,站着一个满目沧桑的青年,他背着双手看向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里有着高高在上的仙宗主、有着享誉天下的名门天骄、有着普通的神都居民。
虽然那在他眼中是一样的弱小,但他并没有任何轻视之感,甚至还有淡淡的羡慕,因为这样的弱小代表着生存无忧的幸福。
他沧桑的眼眸中藏着浓重的压抑与哀伤,他喃喃道:“大师兄,我赢了”
“只有跟随我的战友们才能活下来。”
但是他又看向那些站在水兽头上的战友,他们目光狠厉、冰冷却又充满了麻木。
他们所珍藏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在千年前了。
他们赢了,但是他们也败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世界上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但是已经晚了啊
姬清寒皱眉,紧紧注视着头顶乘龙的男子,狂风将她的黑裙吹得猎猎作响。
她红唇微张,轻轻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谭落阳”